第2章 小师弟

天雪山，寒风凛冽，刺骨的风如刀子般锋利刮过，耳旁骤风作响，漫天鹅毛飞雪。

一只瘦弱娇小的白脸赤狐蜷缩在白雪中，艰难地掀开眼皮，泪眼朦胧，发出几声微弱嘶哑的喊叫。

一个人影自风雪中走来，来人气质矜贵白发翩翩，一身白衣风光霁月，宛若一朵傲立寒霜中的白莲。

“想不到这荒山雪地中居然有只赤灵狐”，男人语气尾音上挑，透着不羁。

他垂着眸子睥睨着雪地中的小狐狸，半蹲下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揪起她的后颈。

小狐狸刚出生不久，只有男人巴掌大小，眼眶晶莹，眼角还挂着豆大的眼珠，可怜巴巴地朝着眼前之人嗷嗷直叫。

寒风一吹将男人一头白发拂起，他眸中春水潋滟，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指腹温柔揉搓着小狐狸毛绒脸颊。

看着小狐狸可爱的模样他不忍笑出了声，掀开斗篷将小狐狸装入袖中，带回师门，取名鹊华。

自那日后，仙朝门威名赫赫的剑仙身后总跟着一只呆头短腿的小狐狸。

青丘仙地是灵狐之乡，其中九尾狐最具盛名，虽然鹊华不是九尾狐，但是赤灵狐也算的稀有，可偏偏她天生有缺陷不能修炼。

她的体质稀奇，不仅无法控制体内汹涌的灵气，且灵气只入不出就好似一个储存灵气的容器。

鹊华被捡来的足足百年后才在灵气充沛的天樽月成功幻形，被剑修收为徒弟。

天樽月是剑仙居住的地方，在仙朝门最高的峰，从校场往峰上看，那座小山头上矗立的阁楼就与天同高，与月并肩，于是天樽月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今日天朗月圆，月下海棠林内，鹊华一身绯色衣裙，手持着一柄软剑，行云流水地舞出一套剑术，宛若一条在水中肆意横行的锦鲤，轻盈飘逸，利剑破风发出“哗哗”的震耳响声。

鹊华才化形一年有余，这套剑式她日日练习早将它牢记于心。

为师尊展示完这套剑术，她将剑收回剑鞘，背手走进亭中，就看见长司垂着修长睫毛，端坐在案桌前执笔作画，走近一看画卷上就见几颗栩栩如生的海棠树，一只白脸赤狐正躺在树下小憩，正打着哈欠露出一颗小尖牙。

她单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画中圆滚滚的软萌小狐狸，开口抱怨道：“师尊，我哪有那么胖？”。

“啪”地一响，一巴掌拍在她白嫩的手背顿时嫣红了一片。

男人继续专心地绘制着手中的画，淡淡开口：“多嘴”。

鹊华嘟起嘴，捂住手背气鼓鼓地瞪着长司，询问道：“师尊，徒儿方才练习中可有不妥的地方要指点？”。

长司不急不慢地画完最后一笔才搁下笔，抬头扫了眼鹊华，眼前少女身姿娇小单薄，乖巧地站在案桌前穿着一身海棠花色的衣裙身上还挂着金铃，微微一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鹊华的剑术早已炉火纯青，无需指点，往后几年光凭这套阴狠毒辣的剑式，她暂且足以保身立命，元婴修为之下的人休想伤她一根汗毛。

长司抬眸看着鹊华，仿佛透着眼前之人在看别人的影子，他眸中春光潋滟，有微光细闪，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直到鹊华出声提醒：“师尊，徒儿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司才回过神，他沉默了须臾，指尖不断地拨弄着一枚琉璃玉珠，在石桌上敲出轻响。

长司尴尬地清咳几声，转移了话题：“鹊华，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与为师出席仙门纳新”。

仙门纳新五年一次，长司原是不愿参与这种事情，奈何掌门曾下令过长老们不得缺席，即使他心中有百般不愿也必须过去坐镇。

仙朝门内群英荟萃，高手入云，其中最为出名的乃剑修第一人，剑仙长司。

这四海名声最噪的剑仙，除法力深不可测，模样又出了名的俊俏，这百门仙家有无数修士弟子想拜入他为师。

可长司在百年间从未在仙门大招上收过徒，众人皆以为他是眼光过高，这百年内没他看中的人。

直到一年前，仙朝门中传出消息剑仙收徒。

众人都在猜测他徒弟是何等天骄，天资如何过人时，事实却如一道震天惊雷响彻了大地，剑仙首徒竟是一只无法修炼的狐狸。

鹊华自小生活在仙朝门，两耳不闻窗外事，全然不知她的名字已经响彻了仙门百家。

自从六年前她在贪玩下山走失过一次后，师尊便禁止她接触外界事物，不许她迈出天樽月一步。

明日师门纳新这种大事，师尊居然要要带她出席，鹊华好奇问道：“师尊明日是要收徒吗？”。

天樽月就她和师尊二人，平日里着实有些无趣，若是能来个小师妹或是小师弟，不知会有多热闹。

听着眼前少女语气中止不住的雀跃，长司忍不住睨了她一眼，就看见她脸上挂着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