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收敛锋芒

万喜山庄的主楼门前有一条石子路，踩上是沙沙的响声。倘若这里不是奚家，那在这里散步必然是惬意无比的。可惜这里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石子碰撞的脆响更像是精密仪器的运行节拍。

此时奚薇薇正跪在这里，昨晚下了一场雪，虽然更冷了些，好在厚厚的雪盖住了一些石子的尖锐，让她的膝盖能好受些。

阳光照在主楼的窗玻璃上，反射的光让她看不清楼内的情形。那里是奚川办公的地方，她直直地看向那里，不顾反射阳光对眼睛的灼烧，仍旧坚定地、倔强地看。

她现在只有求得奚川原谅了，母亲不要她，她无处可去了。

天渐渐暗了，雪又开始下。下巴麻了，鼻子也麻了，手和脚自是不必说，已然似乎脱离了不成器的身体去别处游玩了。她大口地呼吸着，像是岸上的鱼，努力地在冷气中寻找着氧气，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冻上的鼻毛丝丝拉拉地被扯开，然后又迅速地冻上。嘴里尝到了咸味才发觉清鼻涕已经流了很久了，可她没有一点勇气让手暴露在寒冷中，仅仅是为了擦一下鼻涕。

眼看着越来越黑的天，和屋中暖洋洋的灯光，奚薇薇知道，如果要一直在这雪地里跪着，她恐怕熬不过今晚。

真的没办法了吗？那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还恩准她怀着这点可怜的希冀在这里碍眼？

她艰难地扯开嗓子：“先生，我错了。从今往后我和福利院没有任何关系，一定会安心地努力达到您的要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了一会，回应她的还是吹着口哨的寒风和佣人踩在雪地上的吱呀声。

今年的青城尤其的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奚薇薇轻轻吐出一口白雾，眼睛湿湿的。

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奚川走了出来，穿着厚实的长风衣。身后跟着的管家，举着一个大大的伞，亦步亦趋。

他缓步走到女孩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应当是很大力的，因为她直接倒在了雪地里。可是脸已经麻了，感受不到痛。她缓缓跪直，嘴唇颤抖着，不知道再能说些什么，只好哀求地看着他。

“啪”，奚薇薇再次倒在地上。她这次起不来了，而是拽着奚川的裤脚，将脸贴在了他的皮鞋上。

她知道，如果奚川真的放弃她了，会直接让保镖拖她出去，而不是任由她跪一天，再专门地跑出来扇她几个耳光。他是想要看到她的诚意。

一阵静默后。

“扶她进去，叫医生。”

听到这句话，奚薇薇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躺在雪地里，凄惨地笑了。

寒假回来，奚易安觉得奚薇薇变了。从前活泼热情的奚薇薇在哪里都能让周围的人喜欢她，不管是在福利院还是青九小学。她们两个同时转来，两个天差地别的性子没少让周围同学议论。可是如今，班上倒是有了两个异类。

奚薇薇不再热衷于社交了，只是沉默地学习。体育课上，也不再和同学们一起做游戏，而是和奚易安一样，在操场边上的树荫里读书。

偶尔她也会抬头看看阳光下的同学们，眼睛中隐隐浮现出一丁点光，又迅速地暗淡，然后低下头去，继续读书。

为此，老师总是调侃，说明明小小年纪，两人却总像是俩小老头一样。为此，奚易安都会报以微笑，然后继续读书。而奚薇薇也会笑一笑，只是这笑中多了几分苦涩。

奚薇薇是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被奚川选中，上学期的随意学学就拿到了级部前十，已经可以看出她的天赋。经过这学期拼尽全力的努力，她已然成为了青九小学的翘楚。

尽管如此，奚薇薇仍有一座越不过的大山——奚易安。

奚易安太聪明了，她甚至不用很努力，就可以轻松拿下级部第一。每每看到她圆润的额头和薄薄的嘴唇，奚薇薇都感到无比嫉妒。那是奚家人的象征，是优良基因的传承，她嫉妒她。

临近期末，奚薇薇将奚易安堵在了厕所。奚易安皱着眉，脑中划过一些校园暴力的桥段，顿时肌肉紧绷，拳头收紧，身体隐隐地战栗着，是对于第一次实战的兴奋。

然而奚薇薇没有说话，只是脱掉了上衣，将后背上的伤疤露了出来。

“我必须考第一。”她艰难地开口。

奚易安着实被惊到了。她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奚薇薇这学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这一身的伤痕和青紫，很难想象她日日遭受着些什么。

回想收养那日奚川对于奚薇薇冷漠的态度，奚易安已然猜到了个大概。对比她在陈家的日日宠爱，奚易安眸中多了些不忍。

她只是看不惯奚薇薇从前的四处迎合和她们母女对奚家的算计，却也不愿意看到昔日的福利院姐妹和现在的同班同学受到虐待。

“为什么还要待在奚家？院长知道他这么对你吗？”

奚薇薇淡然一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