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是熟的

裴言澈走进牢中，海水江崖朝服还穿在身上，明显是着急之间连常服都来不及换，他伸手将徐婉清搀起来，言语温存：“马上就要大婚了，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快起来地上凉。”

徐婉清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知道裴言澈看重顾九盈，也舍不得杀她，今日在来牢里之前故意叫身边的婢女去乾清宫传话，裴言澈得知消息一定会顾忌着顾九盈的安危赶来廷尉府，顺理成章就能将顾九盈所说的话听入耳中。

见目的达到，柔弱扶柳般搭着裴言澈的手起来，温顺地靠在他怀中：“顾姑娘谋害了我父亲，可我知道是父亲做事冲动，误杀了谢公子的缘故，终归于心不忍想来看看她。”

“你向来心善可有些人却未必领情。”裴言澈说着将目光看向顾九盈。

阴暗的牢中那须臾光明恰落到裴言澈的面容上，明晃晃的笑意却落不到眼底，顾九盈起身施礼：“草民见过皇上，十日陛下大婚祝您与皇后娘娘江山万里，福运绵长。”

说罢，她起身一脸坦诚：“不过有一说一，皇上成婚，大赦天下能不能先改善改善这牢里的伙食，实在是......”

裴言澈面色一僵，忽然恼火起来，咬牙盯着顾九盈：“大赦天下你也不在其列，不要妄想了！”

提出来的要求就这样被无情地拒绝了，顾九盈一时讪讪，论起来自己也算是将死之人了，一个将死之人连口好饭都吃不上，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当即冷了脸：“那就请二位出门左转，顾某不送。”

裴言澈再不停留，怀里拥着徐婉清转身就走。

人一走了，门上重新上了锁，世界都清净了，顾九盈一时间又闲下来，想要找些乐子转念又作罢，眼下肚子空空一天一顿饭应该节省体力，便重新倒回那木板床上，心里琢磨着睡觉吧，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这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黑，墙上那仅容一只手伸出去的天窗倒挂了半轮弯月，一只雪白的鸽子在窗口徘徊。顾九盈起身过去，从窗口将手塞出去，将那鸽子腿上的竹筒取下来，又颇为不舍地摸了摸鸽子丰腴的胸脯，心想烤着吃味道一定不错。

或许是顾九盈的目光太过炙热，那报信的鸽子圆丢丢的眼睛里透出一抹恐惧，遗憾的是窗口实在是太小了，鸽子根本进不来，犹豫再三还是将鸽子放了，坐到墙根下打开竹筒，里面的细长的字条上写着一行字，匆匆扫过一眼。

就听牢外传来脚步声，竟然是黄维信提着一壶酒来了，隔着牢门晃了晃酒壶：“饭不能招待的，酒却不错，特邀顾兄弟一尝。”

顾九盈兴奋地跃起，直呼黄维信义气，利索地将人迎进来，摆上了酒。

黄维信知道顾九盈的女子身份，从前也因此瞧不上她，但眼见顾九盈与寻常勾引帝王，整日吹枕边风的女子不同，便开始由衷佩服起来，在他眼中能为江山社稷舍得一身剐的女子要比男子还要更令人钦佩。

于是这顿酒可谓喝得酣畅淋漓，顾九盈是越喝越清明，即便是醉了，眼睛也是清亮的，反倒是黄维信喝到后面舌头渐渐大起来，含糊着问顾九盈：“顾兄弟，你是我黄某第一次打心眼儿里敬佩的女子，但是我一直有个疑问，不得解。”

顾九盈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你说。”

“为何你能坐视皇上迎娶徐婉清呢，你心里当真没有皇上吗？”

顾九盈脸上的笑意滞了滞，随后举起酒壶晃了晃，听着壶中轻盈悦耳的声音：“有，但不全有。”

黄维信像是听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酒意朦胧的眼睛陡然睁大，戳着自己胸口道：“难道你的心还有别人，不光有皇上？”

顾九盈干脆道：“是啊！”

“能与当今皇上相媲美，得你的赏识，此人是谁？说出来我也想见识见识？”黄维信打着酒嗝追问。

顾九盈将酒壶放到一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却认真道：“是我自己。”

看着黄维信的神情逐渐从好奇到疑惑，顾九盈支起一条腿，缓缓道：“我自己比任何人都重要，换做是裴言澈也定是这样想的。”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在皇上心中你就是第一要紧的人呢？”

顾九盈笑着摇摇头：“他是皇上，这江山社稷要不要紧，百姓安危要不要紧，朝纲稳固要不要紧，这些东西与我放在一起，究竟孰轻孰重，黄大人，依你来看呢？”

这番话叫黄维信顿时语塞，他只以为顾九盈在乎的是人，可要论上社稷江山，那就算是十个顾九盈也抵不过。但不得不说，顾九盈说的话在理，因为裴言澈是皇上，在他的心里原有比个人更重要的东西。

顾九盈带着几分醉意，话便多了起来，喝酒的间隙，有几滴清液落到桌上，她沾湿手指在桌上描画，念念有词：“假如说这就是人的一颗心。”

她将心横劈成两半：“这一半装着社稷江山。”再劈一半：“这一半装着黎民百姓。”再劈一半：“这一半装着朝纲稳固。”

此时在看，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