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春宵楼

新皇登基才不到三个月，县主府就遭到了贼人洗劫。皇上下令封闭城门，凡是出入京城者都要仔细排查，青天白日不时有士兵纵马当街穿行，像是挨家挨户在找什么人。

昨夜又是一场雪，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萧桓站在院中看着前来搜查的士兵，双手拢在袖中，眯着眼睛道：“我记得宫里刚丢了人的时候就来我萧府搜过一回，怎么又来了？难道是皇上新宠的婉妃娘娘不见了，也来我这儿找人？”

侍卫们听他这话面露不悦，却没人搭话，毫不客气地踹开房门，挨个房间搜查，恨不得连地砖都搬开看一看藏没藏人。

满院的雪还没来得及扫，眼下布满了凌乱的脚印，这次是唐河亲自带人来，等到侍卫将此处搜完，前往下一个院中继续搜查后，他看着萧桓，信步走上前，两人离得近，阳光刺眼，萧桓脸上始终挂着闲适的笑容：“唐统领。”

唐河眸光幽晦，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那日是你派人接走了她，昨夜县主府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县主府？什么事？”萧桓是决定装傻装到底，故作惊讶：“那里住着的不是我表妹吗？唐统领，她怎么了？”

唐河气的舌尖紧抵右颌：“昨晚县主府闯入贼人，县主身负重伤，就算这件事你不知道，裴言泽假死从廷尉府遁逃的事，你难道也不知道？”

萧桓越发吃惊了，从台阶迈下来：“裴言泽？那不是逆帝吗？怎么他难道没逃走，一直被关在廷尉府？”

摆明了是要装到底了，唐河捏紧拳按捺下恼火，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四下无人，才继续道：“你既然要装我也无法，但实话告诉你，现在萧柔是生是死还难说，萧家的密道只有你知道，京城已经被围得像铁桶一般，能送他们逃走的也只有你。”

萧桓微眯着眼睛：“唐统领在说什么？什么密道，我少时就受祖母防备，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

“听我说完，信不信由你！”唐河急声截断他的话。

“你若是将他们送出去了，裴言泽也就罢了皇上自会处置，但是顾姑娘，叫她离开后就别回来，京城不是久待之地，现在皇上已经将萧柔受伤的事压下去，但这也只是一时的，萧柔是徐涛的义女，两人早有勾结，她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徐涛定会回京调查，到时候顾姑娘安危难料。”

唐河神色严峻不似作伪，萧桓看了他片刻，蓦然一笑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故意借萧柔引徐涛上钩呢？”

“你......”唐河满眼震惊，难言道：“顾姑娘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徐涛手握北疆重兵，皇上没有力量跟他抗衡，一旦动起手来，皇上难以护她周全。”

萧桓眼底忧色一闪而过：“这件事可由不得我，她想做的事，旁人怎么能拦住呢？”

唐河喉头滚动，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身后萧桓的声音浅淡带笑：“唐统领，别忘了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阻拦不了，有些话还是憋在肚子里为好。”

这是借着那日送顾九盈出宫的事敲打他，这个萧家少主看起来和气，可也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唐河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召集侍卫阔步出了萧府。

......

虽说是比往日查得严了，做生意还得照常做，该开的门脸还是得照常开。

天还没完全黑，天际的红霞烧得正旺，薄薄的暮色就像是一层轻纱般笼罩在长街上，春宵楼的生意正做得如火如荼，廊下的七彩灯笼将每一个上门的客人脸上都照出了醉欲熏心的欢色。

三楼招待贵宾的雅阁内，菊香清淡，装点着一屋子的精巧摆设，倒不像是在青楼，倒像是在寻常的闺阁女儿家。

萧桓看着依靠在窗前，一条腿撑着窗框，朝下边嗑瓜子边吐瓜子皮的人，墨发高束，红色劲装，眉眼间的明艳英姿，几乎要融到窗外七彩流转的光晕中：“你这身装束待在这种地方，说你是个女人，打死我都不信。”

顾九盈将瓜子皮丢下去，正落到楼下客人头顶，片刻就骂声不绝，她像是没听见，转过身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来这种地方，无非都是为了寻欢作乐，何必拘束于男女。”

萧桓并不认同，轻笑道：“你偏偏是第三种，既不寻欢也不作乐，躲到这处避难，也亏你想得出来。”

“没办法，京中查得严，我事情还没做完，不能离京，只有眼下这个办法了。”

“躲得了今天，能躲得了明天吗？我看裴言澈并不会轻易罢手，听说这几日已经开始严查商铺，尤其跟药行挂钩的都是重点的搜查对象，怕有人窝藏贼党，我看搜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

顾九盈拨了拨掌心的瓜子：“我知道，可是这里鱼龙混杂，就算是差也不好入手，白天我便办成楼里的姑娘，晚上我就办成来寻欢的客人。徐涛从北疆回到京城最多只需要两个月，只要撑过这两个月就好办了。”

顿了顿，她抬起头，屋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