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残敌

夜幕降临，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街巷上空无一人，沿街的商铺早早地就关门闭户，连一盏灯都没留，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接二连三响起，沉凝的漆黑之中，有槛窗骤然关闭，孩子的啜泣以及大人压低声音的责备，为凝重的气氛又添一层看不见的分量。

福香雅居的天字号房却没有被低迷的氛围影响到，香雾沉沉的房中，床上的人蒙着被子纹丝不动，睡得正香。

“吱嘎”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小巧玲珑的绣鞋迈进来，见床上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放大了胆子，走到床前开始逐层脱去衣裳，直至剩下一层纱质里衣，才撩开了帐帷在床沿坐下来。

素手轻抬放在锦被外的肩膀上，如猫儿般低唤：“裴郎。”这声音竟是白天带他们来此休息的方莲儿。

躺着的人，身体开始颤抖，似乎是在极力隐忍压抑着什么。

方莲儿捂嘴娇笑：“裴郎，何必隐忍，奴家就在这里。”她的手如游蛇般向着锦被里摸去，却被一只温热的手一把按住，艰难的声音从被中响起：“为......何......”

方莲儿慢条斯理的解释：“那梦合香分为了两位引子，一味在我身上，一味就在那香炉中，香炉中的味道闻得越久，再遇到另一味时反应就会越大，此香只对男子管用，女子不会觉得异常，醒来后除了一夜欢愉，再不会记得发生什么事。”

说到后面，方莲儿愈发娇羞：“爹爹说这件事时，我并不同意的，直到那日亲眼在酒楼瞧见你，裴郎......你知道的，我爹曾经受胁迫不得不给二皇子效力，可现在江州易主，他心里惶恐，只好寄希望于借我这份薄礼讨好你，愿你看在我与你一夜欢愉的份上，能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方莲儿只觉腰上被人一把掐住猛地带上榻，她又惊又喜，散落着墨发，咬唇望着身上骑着的黑影，一副任君恣意怜的模样。

黑影似乎发出一声坏笑，伸手大赖赖地在她胸脯上捏了一把。

“顾九盈！”带着愠怒的声音从床帷后传来，一人怒气汹汹地扯开帷帘，即便是再昏暗，方莲儿也认出那人才是裴言澈，那自己身上的人是谁！

她惊恐地向上看。

“啧，这手感真是不错，可惜了的。”顾九盈讪讪地从床上下来，承受着裴言澈无声的眼神攻击。

方莲儿：“你们......”还没等把话说完，一张锦被劈头罩下来，将她堵了个严实。

紧接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声就响起来，说是争执其实也不算是争执，只能最多算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控诉......

“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举动，你......”

“有花堪折直须折，我就是一时手痒。”

“那也不行！你是我的人，你怎么能跟那么个不入流的女人搅在一起！”

这回声音冷下来：“我什么时候答应是你的人？究竟是谁买了谁的身？”

“......我是你的人，你既有了我，就不该跟旁人勾勾搭搭......”

“摸都摸了，说这些做什么，你要不把我的手剁了？”

这回半晌没有答话，方莲儿掀开锦被看去，高个子将矮个子的手抓住，委屈巴巴地掏出帕子反反复复仔细擦拭着，连指头缝都不放过。

方莲儿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裴言澈的眼中还不如一个男人！

“喂，她怎么办？”顾九盈朝着床帷抬了抬下巴。

“杀了。”裴言澈薄唇一张，无情地吐出两个字，叫他觉得杀了都不解恨，就该将她扒光丢到大街上去。

顾九盈有些遗憾：“这莲儿姑娘可是方老板专门孝敬你的，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你接下，江州城的商户大族便能够放心接纳你，你若是不接，他们总归不能安心。”

“我什么莲儿都不要。”裴言澈格外认真，低声补充：“只要你。”

顾九盈觉得羞赧，脸颊的温度像是能烧开热水，撇转头装没听见。

方莲儿听这两人旁若无人地商议着怎么处置她，就像是在议论一只任人宰割的猪狗，顿时又气又怕，蓦然高喊道：“来人呀！你们还等什么！”

顾九盈眉心一跳，就见走廊上黑影闪过，窗户骤然被撞破，白日里乔装成房客的杀手涌了进来，顾九盈暗道一声，失算。

一把扯过裴言澈护在身后，幽暗紧凑的房中，一瞬间刀光剑影成为最凌厉的光，杀招皆是冲着裴言澈而去。

顾九盈将裴言澈抵到墙角，眼看人涌上来，她随手一把扯掉床上的帷幔，阻碍刺客的攻势，又抓起床上的方莲儿挟制在身前：“这就是你爹的谋划？得不到便毁掉？”

方莲儿被她狠狠勒着脖子，眼中渗出泪来：“他们不是我爹的人......”

不是方家派来的人，那便是城中残敌，没想到他们自京城就已经被盯上了，帐幔毕竟只能阻碍一时的进攻速度，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