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投身

李从瑛翻身坐起来，一想到沈唯玉会选择赴死，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捅了一刀，可是这件事摆在眼前他竟然毫无办法，这是沈家的事儿，就算是告诉父亲，他也绝对不会插手，反而会阻止他再与沈唯玉见面。

他已经六神无主，思来想去竟然只能对眼前一个人吐露心事，他转过头看着床边眉眼平静的顾九盈，他向来善思善谋，说不定会有办法。

“九盈......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李兄尽管说。”

李从瑛低下头，五指将被子渐渐攥紧：“我怀疑唯玉会自戕，你有没有办法......”

顾九盈微眯双眸，能想到这一层足以证明李从瑛还算是个精明人，只是他经历的坎坷太少，尚不足以堪用，还需要历练。

“李兄想要我如何帮？正如沈姑娘所说，她已经在二皇子前过了眼，要是帮她逃离二皇子帐下，这件事小弟也没办法......”顾九盈面露无奈。

“不，只要能保她性命就行，只要保她性命，我终有一日会救她出来的。”

顾九盈凝眸看向他：“李兄想好了吗？这件事可不是玩笑，从二皇子手中救人绝非易事，你若是袖手，沈姑娘不用受隐忍之苦，自戕也是解脱。你若是执意要救，很可能人没救回来，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李从瑛喉咙微堵，“我与唯玉自幼相识，本以为会一生一世走下去，如今看来是我太幼稚了，世事原本就难料，她将命都舍给了我，我怎么会再窝囊下去，我便用这条命做赌，赌我能救她。”

“只求九盈助我护住她性命。”

顾九盈平静地看着他，初次见他时独属少年的意气风发已经多了丝承担与责任，真正的感情从不是顺其自然，随波而流，而是搏着自己的一切，尽力而争。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顾九盈开口道好。

想要护住沈唯玉对于顾九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在床底间不要露出破绽就行，顾九盈调了鸽子血囊，可以在承欢当日将血囊放入私处，血囊破裂就会留下象征处子的印记，而包裹血滴的外囊外观透明，如指尖大小，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只要李从瑛能够说服沈唯玉，这件事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遮掩过去，而这件事凭李从瑛的决心自然是水到渠成。

......

十日后，十数顶红轿被吹吹打打的送入了江临的如意楼，江临九峰台上，顾九盈看着李从瑛满是萧索的身影，此处临山而立，地势高绝，冷风将杯中酒吹得更冽了几分，直到那顶挂着锦绣鸳鸯的红轿消失在楼阁飞檐中，李从瑛转过身，眼中干涸没有一丝泪迹，端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感充斥在鼻腔中，他捏着酒杯，淡声道：“父亲打算举荐我去二皇子手下做事。九盈觉得如何？”

顾九盈曼声笑道：“李大人是想借着自己的势提携你。”

李从瑛点点头，他垂下眸，却难掩眸中恨意：“多可笑，他夺走了我心爱之人，我却还要委于他门下，食他俸禄。”

“去京城吧。”风很大，吹得人声都显得缥缈若虚。

李从瑛抬起头，眼中惊疑：“什么？”

“去京城，比起在二皇子门下，你去京城会对李大人更有助益。”顾九盈端起酒坛往他杯中倒酒：“你们二人要是都在二皇子门下，于大皇子来说等于一门皆投靠了二皇子，眼前看是没什么大碍，可是他们二人一旦翻脸，你们一门该如何，想过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大皇子门下，可是他会用我吗？”

“怎么不会？有了你，他就手中等于攥了一个拿捏你父亲的棋子，只要有你在一日，江州就不可能纯粹倒戈于二皇子，他会放心不少。”

顾九盈指节轻轻叩击着石桌，她平日里看起来不拘恣意，一旦专注于谋算一件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周身游走着自信和从容，叫人无端产生信服力。

“李兄要做的就是赢得大皇子的信任，做好一枚棋子的本分，只待两位皇子彻底撕破脸，你能助大皇子得势，他自然什么都会允你，沈姑娘自然在其中。”

李从瑛心中惴惴，这是他第一次面临这么大的挑战，唇色微微泛白，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九盈，我投向大皇子不难，可是要是让二皇子知道，我父亲该如何？”

顾九盈抬头俯瞰满山繁茂的绿色，嘴角噙笑：“如今是七月，年底江州的税银需要入京，押送之时就是最佳的机会，全当是一次历练的机会，到了京中，你就当做是被大皇子扣押，再让李大人去二皇子门下哭一哭，他肯定无心责备。”

李从瑛闻言心里再无顾虑，伸出一只手：“好，年底我会亲自押着税银前往京城，父亲这里就拜托九盈了，你我二人结为兄弟，击掌铭誓。”

“好。”顾九盈伸出手掌稳稳迎上。

九峰台上山风低徊，两个少年护盟契约，达成共识，浩荡天地，雾渺沉沉，就此将彼此命运的齿轮连接到一起，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