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很快便到了月尾，原本大张旗鼓的魔界在这段时间内毫无消息，不过也算是合情合理，魔界的地下势力不容小觑，辞朔在举兵出征前也得先把后患之忧给铲个干净。而此刻天界上下也为着即将到来的婚事忙上忙下，从南天门一直到偏远的清云宫，典雅庄重的红灯笼层层列开，一路上铺好了柔软的地毯。清云宫前张灯结彩，一样不少，平日里清闲得不得了的仙侍这几日捧着各种各样的饰品缎带进进出出，清净的房间里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批人前来打扫布置。按理来说，新婚不久，上神与其仙侣共住一间房就够了，不过星复还是叫人另外整理出两间新房，仙侍也不敢多问，偌大的清云宫空出来许多房间，清出一两间来也无可厚非，好歹让这里看上去没有那么冷清了。

虽说婚期将近，星复这几天却没有什么闲工夫去装什么"准新郎"，每日都与大大小小的神仙留在华宸帝君殿内商讨着一堆事宜，会议结束后星复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各个军营去探查整兵的进展，前段时间，他手下的霄铭带着一支小分队秘密到达了青丘营，那边依旧也是没有什么动静，月澄已经派人偷偷潜入了魔界，还在军营里布下眼线，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于是，便有人说:"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攻下魔族的几个据点，或许能占点先机，再趁着魔族举棋未定的时候一把攻进去，直接把辞朔给杀了，让魔界从此再无对抗之力。"

又有人反驳："不可，上一次天魔大战，天界损失大批兵力，如今只过了半年都不到，元气尚未恢复，而魔军新增了四十余万，辞朔为人缜密，诡计多端，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落入他们的圈套啊。"

一直以来，天界的兵力算不上强悍，毕竟千万年来他们的职责一直都不在于开疆拓土，而是定剑守民。面对异军突起的魔族，他们更多想的应当是智取而非莽夺。论攻，他们没有魔军那般猛烈，论守，魔族的血气却无法像他们一样维持很久。

"事到如今，我们能做到的，便是等，等到他们不顾一切地进攻，等到他们露出急于求成的破绽，等到魔族的战线出现空虚，我们再把这个窟窿一点点撑开，一点点瓦解他们的防线。"星复应声附和，透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态。

不管是谁，都不能在半年内同时干好那么多件事，过度的消耗只会加速自身的瓦解，不论是多么离奇的打法，也无法光靠着剑走偏锋便能一招制胜。

"不过，星复上神，"最开始的那名上神皱起眉头，"如果这次，又是辞朔给我们下的套，就像他对之前那个魔王使的伎俩一样，那又该当如何？我们岂不是处在下风了？"

语罢，两三个神仙也说出类似的话，底下又开始了一轮讨论。

星复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起伏，几乎没有犹豫，便给出了回答：

"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要耐到他们按耐不住的那一天。"

"如果先出兵的是我们，反倒说明是天界坐不住了。"

与此同时，统一战线上的青丘也大差不差，一面是青山绿水，一面是紧锣密鼓，一面又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这个数十万年都没有过战争的地方，却早已在宁静的土地下浇灌着战斗的血液。

流淌着上古妖族的血液，九尾狐族依旧保留着一部分杀戮的血性，时间越长，嗜血的记忆逐渐淡化，但永远也不会消失，只不过在漫长的疗愈中，九尾狐族学会了控制，而不是像其他妖族一样由喋血跌入暴虐。

而在真正的战场上，万分之一的血性都能汇聚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沉思良久，月柠最后还是没有把邱离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虽说有了肌肤之亲，但是那次经历并不愉快，后半夜邱离便离开了，手里攥着她给的草药，月柠穿好衣裳，一直等到快天亮了才回去。那个时候该走的都走了，九尾狐族的人在这个时候才睡得最沉，所幸，一路上并没有游荡的行人，月柠飞也似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体，便换了一件新的衣服。

随后，便是渺渺无迹的相思。

邱离在那晚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竹林里没有他的气息，他再也没有踏进过这片林子。也许他师父的病好了，也许病得更重了，也许在某个夜晚死了，也许又发生了别的事，总之，那个羞涩忧郁的少年再也没有找过她，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该回的地方，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和一个陌生的少女厮混。

也许，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头疼......

心里像是少了点什么，随着邱离的背影一块被抽走了，晓看暮色，暮看云霭，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想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迷茫地躺在原地，直到什么东西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大而空洞的眼神才能短暂地恢复清明。

月柠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等待些什么，就算他永远也不会来了，就算她马上就要走了，她只是想静静地等着一个开关，亦或是等着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