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起（九）

李元澈坐在寿安宫内，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要将谨儿和慎儿交给齐妃抚育，哀家以为不妥，毕竟是男子，哪比得上自己的亲生母亲照看妥帖——”

太后慢慢地说道，

太后前面还有说了许多话，李元澈都未留心，听到这里方回了神，

“母后不必忧心，类卿有才学，人品也信得过，把孩子们交给他教养，总比放在那两个居心不良的女人手里好些，至于饮食起居自有太监和侍女们关照——”

“陛下！”太后不悦，

“——明艳和明霞两姐妹有何不是之处，纵使当初用了些手段，也是为了与陛下结为秦晋之好，光耀他们王府的门楣，，能有什么坏心？

这两年，你从未踏足沐华苑，她们也没有在哀家面前说过陛下一句不好。她们是青春正盛的女子，没有夫君呵护，再没有这两个孩子，她们该多寂寞，你也要为她们想想。”

李元澈闻言冷笑，

“她们当初敢跟朕耍手段，就要承受今天的结果，而朕——”

胸口一片麻痹似的疼痛让李元澈住了口，他不但要承受寂寞，还要承受永远失去的痛楚和无望的思念。

太后被李元澈骤然惨白的面色，吓了一跳，忙叫门口站立的太监，

“快，传太医，”

李元澈熬过那波疼痛，对要跑去传太医的太监摆手，

“不必了，朕没事儿，”

“我的儿，龙体要紧，你——”太后还想唠叨，李元澈已经站起身，

“母后，儿子不要紧，就不耽搁母后休息了，”

说着，李元澈辞了太后，向殿外走去。

天已经蒙上一层黑纱，掌灯太监们正在各处上灯，李元澈缓缓走在步道上，手在胸口按了按，疼痛已经过去，只是有些闷闷的，

总管太监孟三已经传话回来，见李元澈神情不愉，心知必是想到了及皇后，因此道：

“现在才到掌灯时分，要就寝还有些早，倒不如去麒麟殿散散心，”

李元澈摇头，

“拦赵侍卫的人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早上一开城门，他们就会在宣正城门口候着，一准能拦住赵侍卫，陛下尽管放心。”

李元澈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赵凤七骑马进城，刚到城门口就看见两个黄门太监守在那，凤七常在宫中行走，对太监们都熟悉，见他们在，又冲自己笑，便知道是找自己的，当即下马，与凤七相熟的一个小太监跑过来笑道：

“赵侍卫一路辛苦了，皇上有口谕，让您入城便直接进宫呢，”

凤七摸摸怀里的手信，面露踌躇之色，吴勇的德性他最知道，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是武王所最不喜，若是吴勇偏在要命的时刻，还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能活也得死。

所以这封保命书信不交到武王府，他的心就总是悬着。

“小凳子，打个商量，我先去趟武王府，然后马上进宫，如何？”

小凳子苦了脸，

“诶哟赵爷，您可别为难奴才，奴才是什么东西就敢擅自改动皇上的口谕了，奴才知道您一定是有天大的事儿，但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去，您说是吧，何况皇上的脾气——您就先跟奴才们进宫，等皇上的事儿完了，您再去办您的事儿，凭多大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的——”

凤七无奈只得点头，

“罢了，就先进宫吧。”

小凳子又笑，

“这就对了，咱们这就走吧，我估计皇上这会儿就等着您呢。”

李元澈确实是在等赵凤七，

今天休沐，李元澈仍是早早起床，早早到了勤政殿，却没有看奏折，也没见大臣，就站在殿门口等待，等待那个见过及渊的赵凤七。

所以凤七刚走到勤政殿，就看见在殿门口的李元澈，

赵凤七抢步上前跪倒，

“一等侍卫赵凤七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凤七说完便磕头，三个头磕完，就听李元澈问：

“见到了？”

赵凤七一愣，转而一想才明白，忙回答：

“启禀陛下，见到了，”

“带回什么了？”李元澈盯着赵凤七的头顶问，

赵凤七不敢隐瞒，

“回陛下，臣求了一封手书，”

“拿给朕看，”

“是！”

赵凤七从怀里把手书拿出，双手呈上，

李元澈看着空白的信封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信封没有封口，一封信安静地躲在信封里，等人看阅。

李元澈拿着信封，

“起来吧，跟朕进殿。”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