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崩盘

即使入夜，五月的风已褪去凉意。她打开车窗，任风灌了满怀，终于开口，“周明哲，我们能不能不结婚了。”

“不能。”那边没有丝毫迟疑。

“如果你是担心财产的事儿，我去跟俞一舟谈。”

“怎么谈？你觉得他那种人……”又是那种十分不屑的口吻。

“下午已经谈过一轮了，他需要我帮忙。”

“乔一楠，看不出来，你还有做墙头草的潜质。”

她一叹气，“他给了我那个把柄，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抬眼看他，果然表情严峻，不发一言。

“放心，我还没点开。既然我答应了你结婚，就没必要给自己添堵。”她看向快速闪过的霓虹，又说，“但我感觉这就是个博弈。我只要告诉俞一舟，那个把柄我不在乎，他输定了，他肯定就不愿赌了，我再坚决不和你结婚，你不也就放弃了，对不对？”

只听他一声冷笑，“你想得挺美，但你搞错了重点，我的目的不是俞一舟那一星半点的家产，而是你这个大活人。”

“那你告诉我，那个把柄是什么？我再考虑嫁不嫁给你。”

他又沉默下去。

“所以，那是你所有荒唐事中，最荒唐的一件吗？”

他终于出声，“嗯。”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

“凭我爸妈和我奶。”

“好，那我们那些约定都取消，就剩结婚这一项，领完证，各回各家，半年后见。”

“乔一楠，我说你……”

“我怎样，你选的。”她不客气地说。

“我告诉你，你不但会嫁，而且遵守之前的约定，是吗？”

这下轮到她沉默了，终于问，“很严重吗？”

“嗯。”

“难道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嗯。”

她不可置信地看他，“你逼女孩子打胎了？”

“不是。”

“难道，比那还严重？”她已经不敢去想了。

“嗯，分手后，她自杀了。”他终于说出来，像是从心里到嘴边都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个骑摩托出事的21岁女孩。她胸前的木桩，口吐的献血，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只能忍着，直到憋出泪来。

等她缓过来，终于开口说，“周明哲，靠边停车，我们的约定取消了，就领证那天见吧。”

他把油门又往下一踩，她立刻被抛到靠背上。

“你杀人，我救人，怎么可能在一起？能配合你领证，把自己搞成离异，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她忍着泪说。

“我怎么杀人了？我去救她了。”他的语调太过激动，显出心虚。

“你早干什么去了？非得弄到别人心碎，活不下去了，才去救。”

“我跟她分手了，也交了新的女朋友。”

“对，你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想爱就爱，不想爱就随意地抛开。”她有点发泄地说，“看来，我那青梅竹马比你还强点，至少没把我搞成自杀。”

“乔一楠！”

现在她小命在他手里，她却还是忍不住要说，“我现在给俞一舟打电话，让他撤销这个合同。我们也不用结婚了。”

“你休想。”

“你是准备把我搞自杀了，才罢休吗？”

“你觉得，我像吗？”

“像啊，你今天就差点把我搞崩溃了，叔叔阿姨都要收我当女儿了。就是你，横刀夺爱。”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当女儿有这么好吗？”

“好啊，不用管你这些荒唐事儿，也不用管你那些莺莺燕燕。我工作那么累，还要操心你，凭什么啊！”

“所以，我来操心你啊，你没时间吃晚饭，我来给你送汤，你想要人抱又不开口，我来抱你，你想要爱和家人，我都分给你。”

“你爱她时，你也这么说的吧？等你对我厌倦那天，你是不是也这样，全然不顾我心碎与否，只为跟你的新欢缠缠绵绵。”

“乔一楠，我不会……”

“周明哲，你凭什么说自己不会。你根本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说话了，她则泪眼朦胧地打开那封邮件，先点开了照片，那是一张合影，意气风发的周明哲和笑靥如花的女孩。

她又点开那个视频，还是一个女孩，应该是同一个人吧。在阴暗的房间里，抱着双膝，垂着眼，挂着泪，一直在平静地讲述自己的爱恋，“明哲，我现在很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我要走了，不想再感到痛苦，希望你幸福。”接着，屏幕黑了。

她颤抖着双唇，问他：“然后呢，你在哪里？”

“我去了，没能拉住她。”

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解释一个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