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挥不去的噩梦
“咯吱,咯吱,咯吱”,声音不绝于耳,是椅子要散架了吗,安岁饴不知道。
在她的梦里,这只是恶魔吹响的号角,皮鞭,电线,尺子,所有东西都可以成为暴力的工具,都可以在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留下血痕。
安岁饴想要努力看清那个人的脸,但黑暗的环境只能让她看着那个恶魔走向那个桌子下瑟瑟发抖的女孩,她很想去触摸她,但她就像没有实体的灵魂一样,飘荡在这个世界中,看着那个女孩承受暴力,发出如小猫一般的呜咽声,看着施虐的人在酒精的迷醉中失去自我,看着那个恶魔笑着笑着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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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冬日寒冷的夜吧,虽然没有雪花,但是屋檐上垂着的冰柱,无疑彰显着这个冬天的冷酷。
风也许很大,因为曲折的乡间土路上时不时有被风吹过的垃圾从路边飘过,还有沙砾被风吹起。
安岁饴感受不到冬夜的冷,也听不到可能存在的风声,她只能感受到一个小女孩在寒冬的小路上的孤独和无助,看起来那个小女孩才有三岁吧,穿着一件洗掉色的衣服,衣服破了几个洞,里面的棉花微微泛黄,鞋子看起来是手工做的棉鞋,不知穿了多久,鞋上充满了泥斑点。
她很小很瘦,脸色没有蜡黄,只有被寒风吹过的红,睫毛很长,但结上了白色的霜,她无力的眨着,眼睛很空洞,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在这条孤独的路上走着,没有尽头,没有希望,只有寒风和无尽的悲凉。
安岁饴想去抱抱她,想把身上的衣服给她,想带她去一个可以避寒的地方,但她无法触碰,无法诉说,就站在原地怔怔地站着,只能当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那个女孩在黑夜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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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身材高大,带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死死抓着小女孩的手,在女孩的手臂上留下了青紫的抓痕。
“和你一起的小男孩去哪里了,贱蹄子,没想到你们还挺能耐,今天不把他说出来,你就等着死吧”,男人凶神恶煞说着。
但女孩只是一声不吭,死死的瞪着男人,男人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青筋暴起,女孩终究忍不住疼痛哭了起来,小声抽噎着叫哥哥。
下一幕,高大的男人们带着女孩到了一个废弃的烂尾楼,把女孩用麻绳吊了起来,悬在了楼边,七八米的高空,女孩是如此瘦弱,风吹过都会来回摆动。警察和几个西装革履但是难掩憔悴的人在楼下和绑匪们对峙,一个小男孩冲了出来叫着妹妹,警察抱着他,最后绳子的还是被磨断了,小女孩就如同被风吹落的树叶一样从楼上落了下去。
“妹妹”,男孩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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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声悲戚的喊声在宿舍响起,安岁饴在梦中惊醒,冷汗涔涔,今天这个梦格外长,每一次她都想挣扎着醒来,但在梦中她又是如此无力。
钱朗朗和她的床铺挨着,睡觉比较浅被吵醒了。揉着没睡醒睁不开的眼睛含糊着问:“岁岁,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安岁饴余惊未退,还在努力平稳呼吸,平复心跳,努力淡定地说:“没事,一个梦而已,一个梦而已”。她仿佛是在安慰钱朗朗,但更多的是像安慰自己:“别怕,只是一个梦而已”。
钱朗朗显然还没清醒,没有听出安岁饴声音中隐藏的害怕和微微的颤抖,只含糊着说:“快睡吧,明天还有灭绝师太的早八呢”。
睡是不可能睡了,安岁饴有非常严重的睡眠障碍,醒来就很难睡了。
她常常做一些很真实的噩梦,或许就是真实的吧,因为每一个梦中都有一个小女孩,因为她没有在这个家庭之前的记忆,但她又不愿相信那是她的经历,因为那些经历太苦了。每次在梦中遇见都足以让她心慌好久。
而且在梦中,她仿佛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事,在梦醒时又像残影一样抓不住,只留下满心的空虚和慌张。
这么多次,她甚至不能记起梦里那个小女孩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曾经的经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让她一次次如梦,只知道这场噩梦就像从小伴随她长大的影子一样,无法分割,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可以认清。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安岁饴很想这只是一个梦,但她抚摸着自己胳膊上手术的疤痕,像是趴在手臂上的蜈蚣,陷入深思。
看着室内只有零星几处充电的光,窗帘外应该也是浓墨的黑夜,打开手机,2:33分,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安岁饴躺下去,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她缓缓闭上眼,感觉过去了很久但她依然没有睡意,打开手机一看2:50,才13分钟吗,好漫长啊。
安岁饴摸出枕头旁的安眠药,水杯在床下,她也不想下去拿,就这样吃了干吃了两片,因为她知道一片根本没用。躺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睡着,不知道那个女孩会不会入梦。
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