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约定

传棋睁开眼睛，天已微光。

屋内炭炉烧得暖，她掀开被子起了身，倒也不觉得很冷。

披上了夹袄，传棋静静坐在案旁，擦了擦满头的冷汗。

刚才那梦着实可怕，醒来之后，传棋的心，仍在噗噗直跳。

外面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是齐韵安排来伺候传棋的。

她不惯使人，便让她们各自去睡了，没有陪在她的房中。

这时，她想要些热水，便又在身上多披了一件披风，打开了门。

旁边的屋子只几步路的距离，她走过去敲门。

“醒了吗？哪里有水壶？我去烧点热水。”

里面无人回答。

也许还睡着呢，传棋想了想，让她们睡吧，晚点再烧水。

于是便转身想要回屋。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唬得她抖了一抖。

扭头一看，“啊！”

六皇子披着血红色的披风，站在她的面前。

“传姑娘，本王可等了好一会儿了。”

传棋紧张地瞪着眼前这人，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除了父皇、母妃，也只是你，传姑娘，有这样大的面子，能让本王守在外面，等着你睡醒。”

六皇子打了个喷嚏：“阿嚏！好冷，进屋吧。”

没等传棋回过神，六皇子已经将传棋推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传棋警惕地退到床边，悄悄握住床边的一包辣椒粉。

六皇子睨到了传棋的小动作，笑道：“怎么？传姑娘还想用辣椒粉对付本王？上次本王的眼睛，可是过了许久才好。”

传棋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六皇子摇摇头，一脸无奈，拉下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同你单独说会话儿。”

传棋道：“那你说。但是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六皇子笑了笑：“你还真是有些特别……男人总是会喜欢特别的女子，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就是最特别的那个，所以被我父皇给抢了回来。”

传棋不解地看着他，贵妃是被抢的？

六皇子说：“你以为那个我叫母妃的人，就是我的母亲？”

他叹一声：“我的母亲，她早就死了。在冷宫里，死得透透的，才被人发现。”

传棋很是震惊：“什么？”

六皇子站起身，走向传棋，传棋往后躲，一下子就跌坐在床上，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六皇子笑道：“放心，我今天绝不会动你，别那么紧张……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传棋抬头看着六皇子，心情复杂。

六皇子道：“我只是让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随了我的母亲。”

传棋看过去，那双眸子比一般人的颜色更浅一些，是浅浅的褐色，还有些泛着蓝绿色的光。

“我母亲是外族人。当年父皇领兵打仗，俘虏了我母亲的部落，将我母亲抢了回来，看上了她，纳入了后宫，没有封号。”

“后来，母亲生下了我，父皇不让母亲养我，把我寄在了母妃的名下。母亲失去了族人，又失去了我，便疯疯癫癫了。”

“我原不知道这些，是母亲身边伺候的一个外族老嬷嬷，在母亲病重时，悄悄来找我，告诉了我一切。”

“我悄悄去见母亲。她长得好美，是整个后宫最美的女子。她原本病重，但见到我，竟好了起来，或许是有了求生的念头。后来我经常悄悄去看她，她的疯病也慢慢没有再犯，日子也过得好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几年，我有一次去见母亲的时候，被太子发现了。因为我母亲生得太美，又年轻。太子以为我是垂涎父皇女人的美色，要去告发我。我求他。”

“我跪着求他，一声一声地喊，好哥哥。母亲也跪着求他，抱着他的腿，磕头磕得头上都流了血。”

“太子还是不肯放过我。”

“母亲便说出了，她是我亲生母亲的事。太子听了之后，就答应了不说出去。他明明答应了不说出去的……”

六皇子顿了顿，嘴角剧烈地抖动着。

传棋轻轻问道：“你还好吗？”

六皇子眼中有一颗泪滴落下来。

“他还是说出去了。他告诉了父皇。父皇将母亲关人冷宫，上面有一道比我胳膊还粗的锁链。”

“母亲在里面，彻底疯了。”

六皇子慢慢走回到椅子旁，又坐了下去。

“父皇告诉我，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一个外族俘虏生的孩子，一个贵妃生的孩子，他问我，要选哪条路。”

“我回答，我选我母亲。”

“父皇那日，抱着我落了泪。他答应把母亲放出来，可是，那日派的人去冷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