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释谗言论天下势谈兵法交同志心

其实诸葛亮在实地考察后心里已经有一本账了，不过为了能尽可能全面地了解事情经过，有些话确实不方便在官府上说。

说实话，这平北将军府有点名不副实了。

房子面积是挺大，但内部设施十分朴素。一来这几个月不是打土豪就是打贾诩，经常接连几日不着家，自然是顾不上；二者既然要正面削弱门阀势力，肯定不能给他们留下把柄；三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把手头这点工资浪费在装潢上实属没必要。设施尚且如此，至于装饰，那更是基本没有，整个府宅用原汁原味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博研今已督州郡之事，其居何如此简陋也？”

“蛀虫满梁，不得不清耳。待清扫毕，再添用度，不至投鼠忌器也。”我懒得弯弯绕绕，屏去左右，直接开门见山道：“丞相存疑于吾，想是有蛀虫进言乎？”

诸葛亮何等人也，自然清楚话中的弦外之音。

“哈哈，博研快人也。实不相瞒，亮走访乡里，正为证实此事耳。博研行事清廉，谗言自解。”话锋一转又道：“然今蛀满梁内，蚀之久也，如骤除之，则梁毁矣。梁其不存，屋安在哉？”

我不置可否道：“危梁难撑高楼，如一日梁断，悔之晚矣。且吾除蛀之事，亦无违法违规之举。”

“唉，亮非不知也，实不相瞒，陛下亦忧虑此事久矣。博研此心确是好心，然还当徐徐图之，不可心急也。”

“似此等蛀虫，敲民骨，吸民髓，一日不除，黎民百姓便一日不得安生。”

诸葛亮摇首道：“千里冰封，非一日之寒。今彼盘根错节，势其大也。汝资历尚浅，又无统慑之威，卒然发难，必为其所忌。彼若欲害汝，以投敌乱政施压当今，亮与陛下虽欲保汝，亦难为也。纵不及此，仅施暗箭伤汝，日夜提心吊胆，亦不合算……”

又与我讲述了各地门阀诸事，基本给出一个结论：这些家伙现在还动不得！

按派系划分，历史上蜀汉主要有三大派系，早期跟随刘备的荆派，西州本土派，和已没落的东州派，三家的利益纷争让本就不富裕的季汉雪上加霜。且诸葛亮死后，其派系之争就被摆到明面上了。虽说魏吴之中也有巨大的派系之争，但和另外两家政权频繁更迭对比，蜀汉政权能相对稳定较长时间，离不开诸葛亮在任时对各个势力派系利益的均衡。也就是说门阀世家是能左右政权的存在！

再往前看，且不论大大小小的地方势力，上有四世三公的袁氏，家大业大的曹氏，下有四处插秧的荀氏、诸葛氏、司马氏等，到处都是世家门阀的争斗的身影。甚至可以说从东汉末年到司马炎短暂统一的战争主线背后都有一条条世家门阀斗争的支线在推动。

所以这事情确实是我想的简单了。

诸葛亮说的没错，这些世家门阀盘根错节，渗透于各个方面，也就是说除非能掀起自下而上的革命，否则现在动他们的蛋糕，无异于以卵击石。保不准他们联合起来搞事情，届时弄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反为不美。

怎么说呢，心急是所有刚出道的政客都可能犯的左倾错误。

“多谢丞相教诲，徹受教也。”

“哈哈，此插曲耳，今亮来此，非为此事也。”

“不知丞相还有何见教？”

诸葛亮取出那份奏表道：“特为此耳。”

哦豁！这不就是论文答辩吗？

“吾观博研历次作战，罕有排兵布阵之举，每战或击于行军，或战于城寨，自古无有也。不知博研何以得出此法？”

“此法出于《孙武子》而又非《十三篇》也。”

诸葛亮一愣，问道：“哦？此话何意？”

“愚以为古法今用，还当扬弃，不可尽取也。且古之先贤未必贤于当今，是故尊古而不复古，学书而不抄书，方可进取也。且昔《六韬》成时，礼乐昌盛，诡计不兴，不可为当今之用也；《十三篇》成时，战法尚少，亦有不及之处。以此论之，如今之势，纵吕尚、孙子之言，其无谬乎？其用为纲领则可，生搬硬套则否也。”

诸葛亮听完这番论调，频频点头，哈哈大笑道：“博研好见解！好气魄！”

“小可狂悖之语，徒贻笑耳。”

“诶，博研所言甚是，亮深以为然，今日亲至，便是欲与汝论此表中所谈‘运动’二字也。不知博研做何见释？”

嘿嘿，要问这个，我可擅长啊！而且先别急着赞啊，这还只是大的战略思想，至于战术层面，还有一点两面，四快一慢等招法呢。当然，这还得等日后验证一波再来借花献佛。

“今天下三分，魏占其二，此诚不可以撄其锋也。汉纠合二州全力，养军二十四万，已至极也，而魏如全力招兵买马，估可养兵六十万余。如两阵对圆，彼屡以众兵击我，吾等每战未始，先输势也。是故愚以为如求战于彼行军之际，其兵马不得展开，或仓促展开，则彼优势不存也。此同击其于半渡之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