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吐血

韩卢打车来到墓园，已经是凌晨12点了。

苏母被葬在最里面一座小山的山顶，他白天来过。

他一步步迈上台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悠悠的琴声。

韩卢心头一颤。

古琴？

琴声空旷高远，却又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悲凉，让人心生感慨。

韩卢朝着琴声的方向缓缓走去，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墓碑前一抹清瘦孤寂的身影。

是苏雁征。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与苍茫夜色融为一体，更衬托得他皮肤苍白如霜雪。

他坐在琴前，身姿挺拔，如同一颗苍松，修长的手指间弹拨出阵阵琴声。

韩卢从来不知道苏雁征还会弹奏古琴。

生日那天，他说他在琴房练琴，所以没有听见韩卢的敲门声，他当时以为他弹的是钢琴。

重生一世，他发现自己真的完全不了解苏雁征。

琴声悠扬，苏雁征弹的很专注，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到来。

韩卢没有上前打扰。

他虽然不懂音律，但是他从琴声中，感受到了苏雁征心中深沉似海的悲伤。

他也经历过父母的离世。

阴阳永相隔，永世再无期。

一声爸妈，再无回应。

那种蚀骨锥心的疼，不是在失去他们的那一刻，而是在想起他们的每一刻，一张照片、一句对白、一种味道……

每一次回忆都可能让他情绪突然崩溃。

他曾经以为，苏雁征永远不懂这种失去亲人的痛。

他有幸福的家庭、有亲密的朋友，有令人遥不可及的事业和地位。

他的生活永远是肆意的、明媚的、张扬的。

甚至在上一世，他母亲去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悲伤。

现在再想，他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只不过他习惯藏起自己的脆弱罢了。

又或许是即使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脆弱，上一世的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疼和安慰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声终于渐渐平息，最终戛然而止。

韩卢赶紧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大衣，走上前去。

“雁征！”

韩卢将大衣披在他肩上，触碰他脖颈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这具身体异常的高温。

“你发烧了？！”

韩卢心中一惊，赶紧为他裹好大衣。

苏雁征刚弹完一曲《凤求凰》，浑身卸了力，就感觉满身湿汗被冷风一吹，无边无际的冷意袭来。

心口也升起熟悉的悸痛。

这时，他身上忽然披上一件带着体温的羽绒大衣。

上面似乎还有自己熟悉的气息。

他转过头，借着昏黄幽暗的灯光，聚了聚瞳孔，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是韩卢。

“你怎么在这里？”

“大姐让我来接你回家的。”

近距离他才发现，苏雁征额上都是冷汗，呼吸急促，白皙的面容上晕着一抹病态的嫣红。

韩卢小心地扶过他的身体，神色慌乱。

“雁征，你没事儿吧？！你哪里不舒服？”

苏雁征慢慢推开韩卢的手臂，淡淡道：

“还愣着干什么，帮我把琴收拾好。”

韩卢赶紧俯身，手忙脚乱收拾起琴架，又把古琴放入琴套中，最后一起放进箱子里。

“走吧。”

苏雁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凛冽的神色。

他抬腿往回走去。

韩卢提起箱子追上去。

“去哪儿？你现在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医院，回家。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可是……”

“我还没吃饭，你回去帮我煮个面吧。”

韩卢还想劝他几句，可是看到苏雁征态度坚决，只好暂时依了他。

“好，我帮你煮。”

车就停在墓园门口。

韩卢为苏雁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他坐了进去，自己才绕过车身，坐进驾驶位置。

他抬手将暖风开到最大。

“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嗯。”

韩卢车开的很稳，过了几分钟，他转头看到苏雁征就已经阖上了眼睛。

虚弱的脸色微微好转，一直默默抵着胸口的手，也放了下去。

韩卢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苏雁征苍白疲惫的侧颜，心中又酸有涩。

下午葬礼结束的时候，苏雁锦已经告诉了他，苏母尸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