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整理好仪容后,舒徽妜才松了一口气,目之所及处,高大的少年直挺挺地立于门前,微微低着头,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蓦地想起刚刚他询问自己怎么了的时候,舒徽妜越含糊其辞,昆图斯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急切几分,他真心实意地在担心自己,可她却一次次将他推开,企图把他隔绝在自己这场混乱之外。
她其实能感受到在她一次次的拒绝回答后,昆图斯明显有些不爽的情绪,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就算是在对方眼里再怎么无聊的事情,只要有人说出来了,必然会得到一场谈话应有的反馈。
这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那种想要了解更多,想要倾诉更多,想要得到更多的心思日积月累之下促成了他们之间的愈发深刻的彼此了解,也让几乎是身处不同世界的两个人能有跨越时间空间的心理层面的共鸣。
所以舒徽妜的这次拒绝坦白或许是会有些伤了他的心的,明明她在向他寻求帮助,她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他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无法追寻其根源,只能做一个无头苍蝇手足无措地给出些苍白的安慰。
不,以昆图斯的性格或许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但舒徽妜会替他想到,也会有些替他不值,毕竟他向来对她毫无保留,而她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
......或许告诉他也不妨事的吧,毕竟刚刚科德林看起来就很自然,西大洲的人可能没那么在意这些事。
舒徽妜纠结一番,还是决定跟昆图斯说清楚:“我换好了,你过来坐吧。”
沉默的少年闻言立刻快速走了过来,他没有再追问,却还是细细看过她的脸色,确定不再痛苦之后才放心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
海上起了风,船航行在其中也不免晃荡起来,即使在船舱里也有很明显的感觉,舒徽妜抱着被子靠在床头,尽量不让自己被海浪所影响,她看向身旁的少年,依然平稳得如同老旧寺庙里许久不曾被敲响过的古钟。
他从不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哪怕他明明很在意。
舒徽妜朝他轻轻笑了笑,说:“抱歉刚刚没跟你说明白,害你担心了,我这是女子的月事,每月有那么几日会身子不太舒坦,我这事来得迟,在家中不曾经历过,这还是第一次,免不得有些手忙脚乱的,你不用太担心我。”
这番话很大程度上松懈了昆图斯一直紧绷的心,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很会安慰爱哭的东方公主,但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眼前泛起温柔笑意的姑娘其实也很会宽慰他。
不过舒徽妜说的这些这倒是昆图斯第一次听说,他仍是有些不放心,半知半解地问道:“这是你们东方女人特有的病吗?我见你还流了血,真的没事吗?”
“大概不是吧......”他问得这么认真,还真让舒徽妜有些不自信了,但想到科德林显然是知情的,舒徽妜又说:“天下女子到了年纪应该都会这样的,流血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就别多问了。”
再说她要不好意思了,本来只是不想昆图斯被蒙在鼓里不清不楚地太操心,也不必跟他说得那般清楚。
懵懂的屠龙少年又沉默了一会,才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那能治好吗?”
这在他的理解里依然还是一种病,他不想再看到她那样狼狈痛苦,也不想任何病痛折磨到她,就算条件再怎么严苛,只要能将她从这样的痛苦之中拯救出来,他都愿意为她去做。
舒徽妜其实也没有深入了解过那些事,她努力回忆着家里婆子们跟她说过的话,回道:“似乎到了年纪就会好吧,家中姐姐们来月事时,她们房里的丫鬟仆妇会给她们准备清淡的热饮热食,天冷的话还有汤婆子时常备着......”
她实在想不起来了,来西大洲的这一年让她忘记了过去的许多事,说来也奇怪,她明明经常会想家,一想家便会回忆起过去的事,可还能记得清的东西却越来越少,到现在曾经那些琐碎的日常片段都已经模糊不堪,她却没有再如最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时那般惊恐。
昆图斯见她似乎也有些拿不准这个“病”的事情,自顾自提炼了关键词:“意思就是说,这个病很怕冷吗?”
他虽然理解错了本意,可意外地总结出了一个正确的结论,再这么和他说下去,舒徽妜估计自己都要被他带偏了。
早先她一直没来癸水,家里也没怎么在意,一直到她及笄之后,家中比她小几岁的妹妹都来了癸水,她却还没动静,母亲才开始着急。
但请来的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调养的方子就行,曹夫人对此有所耳闻,也只是说让她先安心养好身子,不必为亲事忧心,是以舒徽妜一直都没太在意,也不太懂这个月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的吧......”
就在昆图斯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科德林终于回来打破了舒徽妜眼里已经有些尴尬的气氛,他手里拿着几块亚麻布,一脸得意地对舒徽妜说:“这应该是您需要这个东西,只是船上没有棉花,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