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位屠龙者的势如破竹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向来看不起屠龙者的马特莱纳人在这一刻全都达成一致,来到这里的人不在乎怪物不怪物,他们只想看到强者的尸骨之上诞生更强者。
但也正是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一支长箭从看台直直飞向场下的昆图斯,它快而轻,很多注意力放在打斗上的人根本就没看到这支突如其来的箭。
此时拉托利亚全身的皮肉几乎都要皱成一团,嘴角开裂到耳后,更多的触手从他嘴里涌出,死死拉住了战马的腿,上面的血藤壶立刻寄生在了那些肥大的触手上,拉托利亚也仍不松手。
多余的触手向昆图斯袭来,长枪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反而有些碍事,昆图斯左手拔出龙鳞剑砍断了那些纠缠不休的触手,下一秒比尔就冲了过来,对着马背上的他来了个飞踢。
这种时候,昆图斯也没有精力分神去管偷袭的暗箭,快速将龙鳞剑收回剑鞘,右手握着长枪在空中挥了两圈,枪身招摇婉若游龙,枪头上沾着的那些触手上带出来的黑色粘液被尽数甩下,随后深深扎进了比尔的大腿中。
飞箭也在此时从背后直冲昆图斯而去,好在他在最后关头错开身位,箭没能伤到他的心脏,锋利的箭头却也刺穿了他的胸腔。
等舒徽妜意识到身后多了个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她只看到特维尔身边那个很少露面的骑士还未收回拉弓架势的手。
他是宣誓效忠于特维尔的骑士,也是整个马特莱纳最厉害的弓箭手,双目炯炯,百步穿杨。
“昆图斯——”
她心碎的哭喊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在了耳朵里,昆图斯也听到了,但这一次他没有抬头去看她。
这应该是头一回,他没有去安慰掉了眼泪的公主,就算是一个眼神也好,他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叫她不用担心,但他做不到。
某种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痛感从骨髓中蔓延出来,无名的恐怖力量混入血液之中流遍他的全身,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开,那还是在很久之前进行转化仪式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的剧痛。
从胸口穿出来的箭头上隐隐能看到深色药剂残留的痕迹,这支箭是为了索命而来,自然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它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昆图斯隐隐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异常的变化,比让他死在这里更加可怕的事要发生了。
此刻对于舒徽妜来说简直比天塌下来更加崩溃,她不清楚特维尔在箭上做的那些手脚,只知道为了置昆图斯于死地,特维尔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手段,他无法直面昆图斯的强大,所以只敢用最卑鄙的方式去对抗他。
“与恶龙杂交的怪胎能死在裴迪爵士的箭下,也算他死得其所。”原本看着昆图斯那英勇表现还以为他真的会赢的索菲亚彻底松了口气,此刻的她仿佛才是那个优胜者,在失魂落魄的舒徽妜面前尽情炫耀着自己的得意。
声嘶力竭地哭喊过后,一种无法压抑的怒火涌上了心头,舒徽妜管都没管出言嘲讽的索菲亚,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副胜券在握表情的特维尔,这个动作因她那太过斯文秀气的长相在别人眼里就如一只撒气的小猫,没有任何攻击性,但被盯上的特维尔此刻仍感到了意外。
眼前这位东方公主似乎变了一个人,那个无论见谁都以礼相待、温文尔雅,从不与人恶语相向,就连自己受辱都不会生气的舒徽妜,第一次忘了自己的教养与体面,甚至做出了过去她自己都不齿的凶横泼辣之事。
她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把抢过被角斗场守卫刚从手臂上拔下来的青钢剑,对着特维尔的脸就要砍下去。
过去她从不敢沾惹生杀之事,不敢与上位者抗衡,为了所谓的体面可以一步步退让,直到退无可退任人欺负。
但现在的她没什么不敢,她从未用过剑,昆图斯给她防身用的东西都是小匕首,她也是才知道昆图斯的剑拿在手里竟然这样沉,她颤抖的手掌几乎都要握不住沾血的剑柄,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向特维尔挥出了剑。
特维尔看着表情悲愤却决然的舒徽妜,心底某处莫名动了一下,他竟然在这位东方公主想要杀了自己的时候,感受到了自己对她的爱意。
不是那种社交场上说给别人听的爱意,不是为了利益虚与委蛇的爱意,也不是想要哄骗一颗真心才出口的爱意,而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的心动。
他没有闪躲舒徽妜的这一剑,但没有受过任何剑术训练的她轻易就被特维尔身边的那位骑士拿下了,特维尔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处置舒徽妜的指令,就在此时,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意外发生了。
中箭的昆图斯摔下马后勉强站稳,比尔和拉托利亚一拥而上想将他杀死,但下一秒,摇摇欲坠的身体却突然停住,他额前的发丝好像长了许多,遮住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没人能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低着头反手拔出了那根直穿胸口的箭,有倒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