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沿着之前军营里的人给的线索，昆图斯找到了这条龙栖息的山脚下那个已经废弃的村庄，这里荒无人烟，连地上被食尸鬼啃食干净的尸体都到处都是，没人收拾，但想找到人来过的痕迹却很简单。

昆图斯进入那个明显近期有人来过的房子，房间内混乱无比，各种家具垃圾在地上东倒西歪，看得出来这里的人走时十分急切。

与之不符的是房间窗户之下的那张木桌，桌子被人擦得干干净净，上面倒扣了一支精致的空酒杯，旁边还放着一个与波约酒馆时见到的一模一样的箱子，昆图斯打开，里面不是品特，而是黄金。

这些黄金的价值差不多也就是他这单生意尾款的数目，但比起有面额的硬币，同等价值的黄金比品特的金币要重上很多。

昆图斯知道这单生意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此刻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也拿到了钱，多的什么事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一手扛着龙头一手提着箱子，就这样走回了之前拴马的地方，匪帮的马可不比华伦给他的战马，性子不稳容易受惊，之前战场上那铺天盖地的食尸鬼绝对会惊到马，他就没骑着马来，路上又多耽误了些时间。

没想到这里早有人在等着他，就是那天带他去找龙的那个小队队长。

“你成功了，屠龙者。”他有些拘谨地开口。

一开始他见这个屠龙者一个人来，还以为这条龙应该是死不了了，谁知道这个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一个人就杀死了一条龙。

昆图斯问他：“要吗？”说着递了递手上的龙头，原本都是作为战利品交给委托人的，但现在委托人不现身，他就想带回去卖了。

可现在有那么大一箱黄金在，他是扛得起，就是那匹马载这么多东西估计够呛，既然这里有人等着，干脆就推销一下卖出去算了。

队长正是为此事而来，见他主动说起，也就顺着说：“是，还记得我们那天说的那个贵人吗，从冈忒纳来的，他就是来收龙头的，他给的数是五千品特。”

原本昆图斯是绝对要讲价的，但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去，手上着碍事的龙头算是急着出手，他也就同意了，还顺便说道：“龙牙和龙鳞我挑了最好的拿走，一块买我还能算你们便宜点。”

这不是队长能决定的事，期期艾艾地拒绝了，昆图斯也没多说什么，拿了钱就骑马离开了。

宾博立这条巨龙倒地的时候，索戈利堡里灯火通明。

贾维斯又一次发病，癫狂地大喊华伦的名字，过了一会又哭喊着大叫母亲，疯癫的语句间说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华伦也赶到了贾维斯的房间，听到他那些对童年时期絮絮叨叨的胡言乱语时，一位雷厉风行的领主那冷硬的心也柔软了下来。

再怎么样，他是他的儿子，是他现存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他最爱的妻子与他一起饱含爱意期待而来的生命。

华伦所有那些对贾维斯的溺爱，说到底都是源自他内心的亏欠。

作为一个领主，他或许已经足够优秀了，无论是领地内的人民还是屠龙者，都认为他是个强大且善良的领导者。可作为一个父亲，他亏欠儿子的事太多，多到他根本想不出该如何弥补。

听说贾维斯疯了的那天他除了难过之外竟然还意外地松了一口气，或许这样疯疯癫癫什么也不知道的儿子，能过上比过去更轻松的生活吧。

这样想着，看着贾维斯狼狈哭泣的华伦挥退了身边的下人们，就连妲吉勒斯也让她走远，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儿子独处过了，今天就让自己好好陪陪他吧。

贾维斯房间的灯很亮，四周墙上耀眼的烛火几乎让屋内没有一丝阴霾，华伦边听他说起那些童年边回忆过去，眼前的场景恍惚间已经回到了从前。

如果妻子没有死，她肯定会将贾维斯教得好好的，说不定贾维斯还能成为昆图斯那样厉害的孩子，不，要比那个臭小子更英俊更强大更聪明。

尘封心底太久的情绪涌现在脑海，华伦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个原本应该有些神志不清的儿子，说话越来越有条理，那清晰的口齿哪里像是一个疯子呢。

“要是我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那该多好啊......”华伦喃喃自语道。

面前的人却突然变了语气，说：“那您就去底下跟母亲团聚吧。”

伴随这句话的，除了华伦错愕的眼神，还有一柄刺进心脏的匕首。

一向警觉的领主对自己的儿子丝毫不设防，饶是再怎么敏锐的他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会对自己刀剑相向。

那是贾维斯十岁时华伦送他的生日礼物，这柄匕首伴随着他渡过了漫长的战争，陪他见证了和平的到来。他希望贾维斯能成为一个英勇的战士，去守护索戈利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可如今它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

贾维斯自嘲地笑了笑，面对着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华伦，冷嘲道：“呵，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