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是军官（一）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头发全都白了，精神头还算好，“笃笃笃”地来到门口，看着站在狭窄院子里的宋如意。

她看起来十分惊讶，“哎哟，哪里来的小妹？”

宋如意大大方方地掩上门，把篮子递上前，笑道：“老太，我是章楫认识的新同志，过一段日子有事要委托他，今日特意拜访一下，估计他也跟你说了。”

老太手里一接篮子，手里一沉，险些站不住。

“你赶紧拿回去，被人瞧着了，不好，对你个女同志影响也不好。”她赶紧推脱回去，“至于你瞧得起章楫这小子，是他的福气！”

在两人的推脱之中，章楫批了一件说不上好的衣服出来了。

他眉角都擦干净了，没有了泡沫，莽莽地冲出来。

“你拿回去。”

“跟我客气什么，这也是给老太的，到时你不在家，她也不方便。”宋如意瞧出来了。

老太是小脚太太，还瘸了一只脚，要拄着一根木棍走路。

可想而知，在当年的那场最激烈的争打里，章家都经历了什么。

不敢想。

章楫想了想，也不扭捏，现在的他不需要面子，只需要实打实地对老太好。

“行，奶，我们收下吧，等我赚了钱回来，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好东西的，到时再谢谢宋同志。”

老太注视着提着篮子的那只充满伤疤的瘦骨嶙嶙的大掌，吞下了心里的那股往日的气，便抓起宋如意的手，要进屋。

“阿楫，去烧点热水来，给小妹喝一口，就得回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嘴角的褶皱都是岁月的沉淀，“小妹啊，你喝口水就走吧，我们家身份特殊，免得逗留太久，被人瞧着了，对你不好。”

章楫一提，多看了两眼宋如意，就赶紧跑去他们搭建的小厨房了。

小厨房刚刚宋如意在院子里瞧了，也是一个半露的猪圈搭建的，石头垒起来的灶台上摆着几个锅，墙壁靠边有一个自己钉的柜子。

宋如意坦荡地坐在了老太的床铺上，这是一张全屋最温馨，保留了最多自尊和骄傲的地方。

一坐下去，软软的，不知道粗制的草席子底下垫的是什么东西，估计躺上去也会很舒服。

而席子之上是一张大红的床单，是绣了精致的大红花的，手艺精湛。

而枕头也是馨香的，充满太阳的味道。

床头简单放了个完完整整的柜子，上面放了一个碗，和一个木瓶子。

木瓶子里面插了两朵乡间最常见的野菊花。

见宋如意注视着野菊花，老太笑道：“我每天早上五更天就跑出去转一转了。”

见她讶异，老太继续说：“没什么，白天我不好出去，我就早一点出去转一转，那时候，野菊花已经开了，不仅仅是它，有时候我会挑上几束荆棘花，有时候是山葵子，有时候是长得奇怪的小草，有时候是又长又细的兰草。我就爱把它们采回来，插在这里，一日一日的，也算是疗愈。”

宋如意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免想起当年在牢狱里，她自己的消遣。

她回握过去，眼神里满是敬意：“老太，章楫肯定没跟你说我名字吧，我叫宋如意，就是安乐如意的如意。老太，你叫我如意就行。”

“哎哟，如意啊，真的是个好名字呢！任是什么艰难困苦总有过去的一天，事事皆会如意！你爸妈一定对你很好。”

宋如意笑笑：“我爸是对我挺好的，不过他现在在手术床上，希望这一回他能醒过来。”

老太眨眨眼，拍了拍她的手：“会的，会的，好人都会一生平安如意的。”

至于“妈”，老太很聪明，没有再提起过一个字，反而与宋如意提起当年她的腿是怎么被人打断的，是怎么熬过来的，又劝宋如意放宽心，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章楫捧着一碗水，上面一点油花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清澈得能够倒映出她的眼睛，小心地放在柜子上。

然后就拘谨地站在一边，瞧着她们聊天，时不时被老太拉出来遛一遛，说他的童年的糗事。

那些年久被封起来的记忆尘事被打开，章楫的脸又是红又是尴尬，又舍不得出院子，不经意地瞧一瞧面前坦坦荡荡的女子。

一碗水很慢很慢地被酌完，宋如意还是离开了。

章楫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

“走吧。”

“欸好。”宋如意也跟做了点啥一样，偷偷地走了出来。

待她走了几步，章楫忍不住说：“谢谢你过来，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老太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很久没人跟她聊天了。”

宋如意回头，留下了一撇肆意激荡的麻花辫子，额间的小两撮的细碎刘海也仿佛在他的心间挠了挠。

“老太见到我高兴，那以后时间合适了，我就常来。至于办资料的事情，明天应该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