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奚谶被她褪干净了衣物。

尽管不是第一次，奚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羞辱和愤怒。可他连抬手拒绝的能力都没有，何谈什么自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着闭上眼。

如果有把电磁枪且他的手指能动弹，他要么崩了她，要么崩了自己。

这是她能找寻到最近的水源，一处陨石天坑砸出的洞地，处于潮汐期，地下水沉积后溢出地表，形成清澈的水潭。边缘浅，中央呈深邃的天蓝，水潭周围长着一些常年不见日光而白化突变的植物。

天际上时不时飞翔着类似蓝星晚三叠纪时的蜥形纲翼龙，只不过一张嘴就弹射出多条张开大颚的蛇头，时不时会贴地飞行，靠着地毯式的类蛇首扫描，搜寻能吃的猎物。

奚谶的部队刚到这座星球时，没少和异形生物们缠斗，可惜，在建设好几个中转战略点准备申请大批量军舰降落时，被联邦军的人捡了漏。

奚谶亲眼见过这类生物利用蛇头将他的士兵从机甲防护罩内拖出，一口吞下，咀嚼成肉沫。

尔后，生物觉得极为不爽口，张开大颚，将残肢血沫喷出，吐在他们所有人的防护罩上。

半截手指和眼珠自他的屏幕滑下，那刻他说不胆寒反胃是假的，可再畏惧，又能怎么？

奚谶一直觉得军籍Alpha的字典没有“退缩”两个字。

她将他放置在几块堆叠的青石荫蔽处坐着，能足够好的藏匿身形，安装好自助抽水花洒和红外线温泉导热仪，等待水温预热，却没有像往常一般，抱着他下水，帮他解开绷纱，上药，蹲下，擦身，潜入潭水中……

反而是将他屈膝，放置在浅滩中箕踞坐着，水位线淹没至奚谶锁骨处，她便扎进了最深处，游走了。

奚谶知道她继承水生生物的特性，水下呼吸是和陆地行走一样再自然不过的事。她潜入水中后，根本不用浮出地表呼吸。奚谶是用屈辱的代价体会到这一点的。

怪物走后，水纹逐步散尽，奚谶咬着牙，冷冷地注视着他眼前没有波澜的水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不会回来，或许就把他丢下了。

他需要时刻注意水下和水上的动静，她也有可能是在耍恶心他的把戏。

她是个可恨的怪物，会捉弄和调……戏他。

比如潜在水中，趁他不注意，用滑腻的手握住他的脚踝，试图扯开咬住，以便假装他被某种不明生物偷袭。

在他全身血液因为忌惮无法使得健康的皇妃或王后怀孕而冷凝时，她从水下探出头，将一捧银丝抹在耳后，朝他不露痕迹地笑着。

“原来你也会怕。”她唇线浅弯说。

捉弄他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真是头恶心的怪物。

*

天际传来轰炸的炮声刺激着奚谶的神经。

各种炮声再熟悉不过了，这几日都能密集地听到，奚谶揣测第三国度和联邦在发生战争。频繁的爆炸声，像是用脉冲波扫射战地，哪怕是处于战争中心的坡地，也定能被轰平坍塌成废墟。

战事之胶着就犹如奚谶内心的焦灼。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像个该死的废物。奚谶厌弃着自己。

不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传回国内没有，暴露他身份的间谍他也没机会查清楚，他的所有行动全都掌握在一位行事怪异的轻薄之徒手中。

空灵而尖锐的声音又响起了，是某种腔体奇长生物发出的呺声，偶尔远，偶尔近。

哪怕是奚谶这样要强的Alpha，在对未知生物的警觉中，也避免不了内心的发憷。

他们的安全通常是怪物提供保障，她会在他下水前，先环游扫描一遍，清除或者是通告其他物种她来了。

奚谶和她第一次下水，就被长条八足蝎尾的类螈生物袭击。

不过它对怪物来说太脆弱，怪物将利爪插入它脑内，提着颅骨，将它摔在洞地上，避免搏斗过程中污染水源。

类螈试图撕咬，而她皱着眉头，利爪不停在它体内搜索，掏出，查看哪一部分脏器才是控制这种生物的神经中枢。

怪物十分富有探究精神。

黑泥般黏稠腥臭的腔液四溅而出，奚谶趴在石头上忍不住呕吐。

而怪物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像陶瓷娃娃似的没有心智的表情，令奚谶想起了消失十年的女友。

好在她单手提溜着类螈，一截一截扯下蝎尾节肢，那张与女友神似的脸破碎了，是他过于思念的幻想。

呺声才停了不久，头顶轰鸣的震翅声不得不将奚谶拉回现实中，他屏住了呼吸。

为何前些时日他没注意到周遭有如此多的未知生物潜伏在四处？

或许是他所有的注意力被厌恶的怪物夺走了，导致他没有精神去注意危机四伏的外界。

他从未如此被动过，如果振翅生物是在捕猎，他将连个颤抖的懦夫都不如，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