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冤冤报,恩义深,世事无常

吧你。”

齐莉莉见黄棣航一脸不高兴，不敢再置喙了。

“说起来，我和你们老大之间，还有一段渊源呢。”沈镱钧好整以暇、慢条斯理道，“我17岁那年，和父母大闹一场，毅然离家，天天浪迹街头，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要被我哥——对，就是被你们打去医院的沈九畹——找到我。我知道他肯定在找我，所以，躲他是我唯一的目标。我索性离开这里，去了北京，没多久，我身上的钱花光了。我去找活儿干。人家一听我未成年，就没人用我。我连续饿了三天，饿得我头晕眼花，闭上眼睛就在吃满汉全席，醒来却空空如也，两眼冒金星。我路过一家面店门口，蹲在店面外客人的桌子旁，眼巴巴看着那些人吸溜吸溜吃面。我却只能不停吞咽口水。那些吃面的客人中，就有你们老大，他给我买了三碗面，我一口气全吃光了。于是，我跟了他，两年后，他见我什么坏事都不肯干，就把我送部队当兵去了。”

沈镱钧隐去了部分真相，当年，谁也没能找到他。面店给他买面吃的，的确是个黑社会老大，当然不是今天进门扮演老大的康军。沈镱钧跟着那个老大混了两年，他越来越厌倦那种地沟里老鼠一般的日子。后来，他逮着机会联络了康军。康军把他送到了部队，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康军配合警方端掉了黑老巢。沈镱钧打听到那个老大被抓后关押的监狱，每年都会去看他。服刑期间，老大查出了肝癌，被送进了医院，沈镱钧复员前一年，他在医院去世了。沈镱钧想，说到老大，他第一时间想到康军，或许是他的潜意识里，因这段渊源把这两个人和老大这个身份联系到了一起吧。

“你跟着老大，却不干坏事，他能容你？”王安有些不信，马家楠看看黄棣航，附和王安道：“对啊，老大让你干，你不干，他不会要了你的小命，还把你送部队当兵？有这好事吗？”

“我们的刻板印象里，黑老大都是不近人情，坏事做尽的人。没错，黑老大都很坏，否则他就不是黑老大了。可你们要知道，黑老大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遇到的这位老大，他之所以对我另眼相待，因为他说，看到我，就想到了他的儿子。他之所以走上黑道，是因为他的儿子被人杀了，他要替他报仇，警察没能帮他找到凶手，他就成立黑帮，自己要找凶手。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儿子，自然对我青眼有加了。”

“那他有没有找到凶手？”黄棣航好奇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他找到了。他把那人抓了起来，严刑拷打，那人真是一条汉子，怎么打都不说是因为什么。直到奄奄一息，临死之前他才说了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快说快说。”黄棣航催促沈镱钧。

沈镱钧看看他，好像故意在磨他的耐心，不说偏问：“你猜。”

“我没耐心猜，你倒快说呀。”黄棣航非常不耐烦，焦躁极了。

“陈默，你们心理学里是不是有个词儿叫延迟满足？”

“有的，镱钧，延迟满足对一个人很重要。一个人如果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会形成心理问题，但如果总是及时满足，无法等待，不能够延迟满足，也会形成心理问题。”

“黄棣航，听到了吧？你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总是第一时间就被满足，稍不满足，你就焦躁。你这就是典型的延迟满足问题。”

“关我什么事？干嘛扯我身上？即便我有问题，也不是我自己乐意的，罪魁祸首是家里那两尊魔。”

“你说得有一定道理，最初，自然是家里两尊魔的错，可现在呢？是你的选择，难道你选择了做社会的害虫，到处惹是生非，动辄把人打进医院，还能说是两尊魔的错吗？你自己没长脑子，手脚不是在你自己身上吗？”

黄棣航不言语了，也不催问结果了，低下头，不停用手抠着自己破洞裤上的洞洞。

“那个奄奄一息的凶手最后一刻说，老大的儿子强奸了他的女儿，他一气之下就把他杀了。那汉子说，他的女儿受不了自己被污，服毒自尽了。他如今死在了老大手里，也算冤冤相报，可以了了。”说到此，沈镱钧停顿了几分钟，才又说道，“老大后来厚葬了那汉子。立碑时，发现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他就给他立了个无字碑。他说，那汉子享受了武则天的待遇。厚葬完那汉子，他就送我去部队了。”真相是，厚葬完那汉子，老大沉溺痛苦，不过问世事，帮里一片混乱，他逮着机会联络了康军，然后去了部队。

这件事之后，团体辅导活动尤为顺利，不仅拘留期间剩余的两次异常顺利，孩子们被释放之后，他们整个团体，全员——包括三名警员，五名少年，四名心理工作者——又进行了十五次团体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