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绝不能轻易放手

因为此前张辽部从长安出发时，获得了最近生产出来的一千多件半身板甲。

沙宁和接受了蚁附攻城任务的这两曲官兵，自然就会优先装备这些板甲。

“我身材只是普通，力气也不是很大，这铠甲比起半身板甲过于沉重，反而不适合我。所以我不用换铠甲，你带回去吧，顺便替我向张将军道谢。”沙宁婉转地谢绝了张辽的好意。

他完全可以找出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不想特殊化，要与袍泽同甘共苦之类，但沙宁是不可能那么说的。

军中行事一般不会拖泥带水，再说开战在即，奉命为沙宁送甲的负羽也即将承担繁忙的传令工作，所以闻言就点了点头，带着筒袖铠走了。

“沙伍长，你不错。”沙宁手下的一名羌人士卒，因为不会说太复杂的汉话，所以用简短的汉话，表达了对沙宁的看法。

其他三名士卒，也露出了认同的目光。

此前沙宁空降而来成为伍长，众人也得知他曾经担任过一千石的“大官”，倒也不敢不服。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放着好好的官不当，为何偏偏要来做个大头兵？

而现在沙宁不愿意接受比他们曲长还好一点的铠甲，这就让士卒们觉得，这家伙恐怕不只是个书呆子，也能算是个好汉；而且肯与自己等人一样，也让众人开始对他产生了认同感。

这和单纯的接受上级命令，是不一样的。

“呜——”

号角声起，各军按令出营归位。

“咚、咚、咚。”

战鼓敲了起来。

“必胜！”

“必胜，必胜！”

“杀啊……”

率先出战的士卒们，发出杂乱的呐喊，推着还带了些树皮的云梯，向着西城杀气腾腾地涌去。

沙宁一直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此刻在战鼓和呐喊声中，也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了起来。

情绪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这一类特定的场合。

“他们居然真的敢攻城……”

西城城头上，申仪脸色铁青，还带着一丝不相信的语气说道。

攻城可不是件小事。

一场攻城战，动辄数月，甚至拖延一年半载，三年五年，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西城这种小城，基本不可能坚守数月之久。

但就算是一座小城，那好歹也是一座城啊。

虽然申仪也知道，自己基本没有胜算，但一座有人防守的县城，总能崩掉张辽的几颗牙吧？

他原本想着，张辽一名堂堂的征东将军，从自己这个方向前进，很明显是要去进攻极为重要的锦州。

而现在朝廷方面临的敌人，可不仅仅是锦州一处。

虽说偏居山间小城，但申仪对天下大事，也是有些了解的。

现在朝廷勉强算是控制了关西地区，甚至凉州大半都还处于混乱之中，益州也只能说掌控了蜀郡等核心地带，这些地方都还不能说已经完全稳定。

而在关东，更是有着实力强横的袁绍、方晋、董卓等诸侯，与朝廷分庭抗礼。

在这种情况下，张辽还耽搁得起、损失得起吗？

申仪作为一个已经向朝廷表示了效忠的豪强，除了上缴必要的赋税之外，这次还忍痛拿出了许多粮草，用于支持朝廷的军事行动。

付出这样的条件，他只想换取一个不被打扰，以便继续做自己的土皇帝。

换做是任何人，怕不都得夸奖他申仪一番，怎么还会直接翻脸攻打呢？

就算换个朝廷派来的人当西城县长，难道就能比自己做的更多？

换谁来入主西城，不也同样是为朝廷征粮吗？

哦，对了，自己没有答应为张辽提供徭役。

可是张辽要的不是单纯的民夫之类徭役，而是要拿走申仪的军队，这就有些过分了。

手中如果没有了武力，那么治下的黔首凭什么听自己的话呢？申仪认为，这是自己统治的基础，绝不能轻易放手。

申仪看着城下气势汹汹杀来的攻城军队，又看了看自己面露畏惧之色的部曲，心中有了一丝动摇，甚至想是不是马上答应张辽的条件，直接投降算了？

要知道，自己的部曲，从来没有出去打过仗，恐怕就连杨昂的部曲都不如，更别说长期征战西海的张辽军了。

虽然申仪的宗族部曲里面，也有些以前为朝廷服过役的老兵，包括操练的方式，也同样是来自汉军传承，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申仪、申耽兄弟，之所以能占据当地权力的宝座，靠的并不是一刀一武器的厮杀，而是没人劳师动众地翻山越岭、穿越河谷来攻打，占的是一个地利。

这些年来，这些部曲已经沦落为了豪强的打手家丁，欺负欺负黔首还行，真要上阵作战，今天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