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算计

这条路是从林隐寺回京都的必经之路，想必来人是专程在此等待他们的，秋雪忍住心惊，隔着车厢门低声向姜姮继续禀告，来人大约十数个，十分恭敬的站在路边，带着一辆马车，马车左侧站着一位衣着打扮十分规整的管事嬷嬷，右侧站着一位僧人，瞧着似乎是林隐寺的知客僧无花……

很快有嬷嬷来马车前传话，知客僧无花是特地来送这次法会的祈福佛珠手串的……

来人既然没有强行拦车，想来不至于有太大恶意，姜姮沉吟了下，开口道：“请来马车这里。”

很快管事嬷嬷和无花来到马车前，各自恭敬见礼，姜姮见二人这态度，心里大致有数，推开车窗下，沉声道：“二位客气了，天色不好，着急赶路，便不请二位上马车了，请见谅。”

嬷嬷并未自报家门，只是沉默的送上信件，姜姮有些疑虑，急忙展信，只见信件开头称谓为执黑之人，信尾署名是执白之人……原来是那位襄王殿下，信中告知姜姮了云怡的真实身份，又建议道，若是觉得棘手，不妨把云怡交给送信的嬷嬷，襄王府会接手后续，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这曲“拔刀相助”姜姑娘一人演怕是单调了些，不如让怀远来为姑娘敲敲鼓点……怀远。

姜姮斟酌了下，将信还给嬷嬷，笑道：“请替我带话给你家主上，多谢美意，只是我奶嬷嬷家中新添了外孙子，我正要去瞧瞧，棋局之约是赴不了了，还请见谅。”眼见嬷嬷妥帖恭敬的退下，姜姮又看向无花，无花在旁早已忍得一脸急切，这时连忙上前将佛珠手串递上，压低嗓音道：“多谢姑娘救下云怡，无花感激不尽。”

姜姮眉毛不自觉的微挑，原来是你……无花顶着姜姮了然的目光赶紧解释：“小僧与云怡乃是同乡，秦，秦大人爱民如子，深得安阳县人爱戴，一时不忍这才偷偷收留了他的独女，若不是姑娘大义，这遭我恐怕就害了云怡和林隐寺了。”这番话说的有些混乱，但姜姮听明白了，心道怪不得前世法会后不久，无花就离开了林隐寺，大概是不想拖累林隐寺吧。

“世间万物变幻莫测，谁又知后事如何，法师不必过于自苦了。”姜姮看着无花那后怕又懊恼的脸色，柔声放下一句安慰。

无花沉默了下又道：“日后姜姑娘若有差遣，只管派人来寺中寻小僧。”说罢立刻转身，做出一副送上佛珠便退下的样子。

车轮缓缓滚动，小路归于寂静。

马车内，姜姮三言两语向云怡交代了刚才之事，坦言道：“不是我不信任襄王，今日之事，若非襄王也不能如此顺利，只是襄王的处境亦很微妙，去了他那，你怕是会被很多人当做靶子，日后的路到底是如何走，还是要你仔细想好了再定，我想着先暂时将你安置在我奶嬷嬷那，待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云怡如今对姜姮十分信任，闻言立刻点头道：“都听姑娘的，”答完又有些好奇得问，“这位襄王殿下到底是什么人？以前在家里，只偶尔听过一两句，似乎是皇帝的弟弟？”

姜姮笑了笑，“京中关于襄王的传闻倒是不少，只是不知真假，你姑且听听看。”思索了片刻道：“襄王殿下是先帝幼子，生母昭贵妃似乎是先帝自民间带回的女子，究竟什么身份谁也不知道，不过很得先帝宠爱，襄王殿下据说在骑射上天赋绝伦，十六岁时就随戚大将军上了战场，立下战功无数，先帝山陵崩的前一年封其为镇南王，要他日后驻守崤关。”

听到这，云怡疑惑：“镇南？可王爷如今的封号……”姜姮抿了口茶，声音有些冷漠的继续道：“当今圣上登基第三年，南面的劼狄五万铁骑侵犯我大燕，襄王率部镇守崤关，身受重伤，却未放一个蛮族入关，立下如此大功，皇帝有意嘉奖，将王爷原本的郡王爵升至亲王爵，另赐封号‘襄’，又赐下无数珍宝，要襄王在京安心养伤。”

云怡一脸了然，低声道：“襄者，助也。皇帝这是对自己的兄弟起了疑心了，怪不得说襄王处境微妙。”

姜姮有些意外，云怡竟还通晓史书，又起了些谈性，二人在车中聊的投机。

很快马车进了城，之后缓缓行进到了一条胡同，胡同并不宽敞，勉强能让两三辆马车并行，胡同两边住着的都是些普通人家，门脸都不算大，倒是很是幽静。马车停在了其中一扇大门前，早就等在门口的李嬷嬷赶紧迎了上来，屈膝行礼。

李嬷嬷是姜姮的娘亲嫁到侯府时带的陪房，也是姜姮的奶嬷嬷，一直照顾她李嬷嬷的独女邓芳，一直在外替姜姮管着两间铺面，也时常进府，半年前邓芳产子，姜姮想着李嬷嬷辛苦了半辈子，便为她置下这处宅子，供他们一家人居住，李嬷嬷这才百般不舍离开宣平侯府。

姜姮回了半礼，嗔怪道：“嬷嬷总是这样多礼。”之后便携着李嬷嬷的手进了宅子，马车太大进不了正门，只好让秋雪带人将马车赶到后门进院子，宅子不算大，剩下的丫鬟嬷嬷们就只好也跟去了后院喝茶休息。

等进了屋子坐好，李嬷嬷事无巨细的关心了下姜姮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待听到秋霜已被老夫人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