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秋霜

远山阁位于侯府东南侧，说是阁，实则是个二进的院子，院子不小，左右耳房厢房齐全，前庭开阔舒朗，院后临着花园不远不近，景色极好。

此时正厅内室里，姜姮站在帘下，面无表情，丫鬟秋风正低声禀报：“……其他的没什么，只是这几日，秋霜妹妹常去老夫人院里，每每去都是带着赏回来的，但从未同管账的秋雨姐姐报备过，”秋风犹豫了下，“奴婢找了前院的哥哥打探，说是秋霜妹妹家里人这段时间走运的很，老夫人做主将秋霜妹妹的爹提成了铺子上的掌柜，一家人的差事都得了照顾。”

秋风语中有着不可置信，“姑娘，秋霜她，难不成有了别的心思？”

“不止，老夫人想要我带她进宫呢，这当口秋霜做出这些事，这是另有主子了。”姜姮语气淡淡，“既如此，也不必留了。”

之后几日远山阁里明眼人都看得出，大丫鬟秋风最近很得主子的喜爱，赏赐都不用说，日常作画弹琴梳妆打扮都要秋风服侍，还有替大丫鬟们打扫住处的粗使丫鬟发现，秋风姐姐已然在收拾细软了，再联想下府内都传大姑娘要进宫做娘娘去了……

远山阁后西厢丫鬟的住处内，秋霜抓着只绣帕神色不定，这几日姑娘虽还带自己出门晨昏定省，但日常不再召自己陪伴，这突然的疏远让秋霜有些紧张，时机太巧，难不成……秋霜明白，自己虽是老夫人的人，但不过是个以防万一的后手，大姑娘要是执意不肯带自己进宫，老夫人也不会太过坚持，况且，服侍了大姑娘这么久，秋霜也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为人，虽说面上被老夫人教导的贤良淑德，日常看着也温柔知理，但到底是正经的侯府嫡出大小姐，威势不低，之前大夫人的手段也学了不少，真让她抓住把柄冷了心，必不会轻易放过……既然如此，要不寻寻这府里可还有其他的出路？

这几日姜姮极少出门，在房内捡起了素日最不爱的针凿女工，做了几件精致的枕屏摆件，又唤丫鬟们皆做了不少精致荷包打发时间，待做好了便吩咐几个大丫鬟往老夫人、二房三房处送几件，聊表孝心。

“秋霜妹妹可闲？姑娘先前吩咐我给二夫人处送枕屏，可这会又要我陪着找个花样子，我忙的脱不开身，好妹妹替我跑一趟可好，左右你这会也没什么正事。”正房廊下，当着院内打扫当值的婆子面，秋风满面笑容，语气却不容拒绝的“吩咐”着同为大丫鬟的秋霜，恨得秋霜咬紧了一口银牙，可顾忌着这段时日主子的冷淡，不敢闹起来，只好接过差事往二房去了。

待到了二房送上枕屏，二夫人罗氏心情正好，秋霜也有意奉承府中的主子们，便拿话捧着罗氏，将这屋里屋外，凡她眼中所见的，都夸了个遍，直夸得罗氏心花怒放。

罗氏为人粗疏些，容貌也不拔尖，不然也不至于不得夫君长辈喜爱，成婚几年无所出，最后竟抬了个贵妾进门，先她一步诞下子嗣，虽说只是个女儿，可也够罗氏打脸的了，后来还是二爷姜镇海心里算计着府中爵位，无论如何想要个嫡子，罗氏这才有了独子姜济朗，如今才11岁，府内众人对二房也不算热络，是以秋霜这番讨好很合二夫人的心意。

秋霜瞧着二夫人好相处的样子，心神微微一动，二房或许是个好去处，济朗少爷虽说比自己小几岁，可也不是很多，要是能在他身边服侍，说不定日后……心里揣着这心思，秋霜也不想浪费这趟差事，更是将这几日新做的精致荷包都孝敬给了二房的大丫鬟们，想着先结个善缘。

姜姮瞧着秋霜这些日子往二房去了不少趟，便知道秋霜是想好了去处了，既如此，那就为她添一把火吧。

趁着午间阳光正好，姜姮收拾了一番，便带着秋霜找二姑娘姜瑶讨教女红针法。

姜瑶有些莫名，心中疑惑但面上笑容依旧，笑言道：“大姐姐前几日让人送来枕屏绣的真好，配色不俗，花样也新鲜，是妹妹又偏了姐姐的好东西了。”

“二妹妹喜欢就好，我这还有个插屏，一样的精致，回头就让我这丫鬟送到林姨娘那去，”姜姮语气十分温和，“有了妹妹，林姨娘那，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和二夫人一样的看待，只是二婶有时聒噪些，我不好亲自去给林姨娘送，妹妹别见怪。”姜姮说完，瞧见身后的秋霜微微发愣，就知道她听进去了，便让她立刻就去送插屏，最好再看看这得宠姨娘的日子……

姜瑶心里一向是对自己庶出的身份有些膈应的，听着姜姮这般提起，心里很是不痛快，但也有些疑惑，她这大姐姐做事一向和缓，怎么这几日却总是似有似无的刺自己几句。

看出了姜瑶心里不乐意，姜姮也不在意，只把话题转移到了秋霜上，言谈间对这个老夫人给的丫鬟很看重，但因为进宫能带的丫鬟有限，透露出想把这丫鬟给了姜瑶或者姜济朗的意思，也算是长姐对弟妹的关怀。

姜瑶心中打鼓，只和姜姮打着太极，虚应了几句，待姜姮走后，到底忍不住去了亲娘林姨娘那里，二人商讨起来。

林姨娘也年近三十了，只是本身容貌不俗，又保养的好，望之不过二十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