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叹卿如烟第10集

（一）

转眼二十余日过去，令华卿在宫中亦待了二十余日。

在宫中的生活是周到且惬意的，杜诗阳甚至找了个专门的宫人来伺候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虽是瘦弱，但毕竟年轻，且那伤口也未中要害，令华卿不过养伤一周，便可自行下地，在宫人的搀扶下行走了。

杜诗阳很是高兴，待令华卿好转后，便每日晚上来寻了他喝茶闲聊，偶尔求上几笔字画，大多是与他聊些治世国策与典籍道理，亦常为了个别观点相争。杜诗阳是论不过令华卿的，她虽常常留恋于田间村道，亦观民间疾苦，但终究是不如自小在贫寒中成长起来，深感民生多艰的令华卿那样感触较深，故而常常在激辩中败下阵来。

越是攀谈，杜诗阳越觉得小小年纪的令华卿犹如一本莫测的书，至20余日过去，令华卿自己提出来要离宫时，杜诗阳倒有些不肯了。

“我看你年纪不大，懂的道理却是深厚。你虽是男子，但一身学问出了宫，回到那乡间过活，还是难有出头之日。不如你就留在宫中，做我伴读便是，如何？”

“卿家中虽父母双亡，但姨母视卿如己出，这么多天未归，想必她亦着急坏了。”令华卿并不愿在宫中逗留，这衣食无忧还有人照顾的生活，并未令他有何眷恋，杜诗阳很是欣赏其不吃嗟来之食的品性与不忘养恩的孝道，便更是留恋不舍。

“你可以出宫与你姨母告知一声，亦让他看看如今的你好得不能再好。”杜诗阳挽留着：“你在那集市卖画，亦赚不到几个铜板，还要你姨母养活着，也是不易。不如留在宫中，做本公主伴读，本公主给你俸禄，你也有个生计，这样你姨母日后也不耽误你。日后待你到了婚娶之时，本公主便放了你出宫去，给你自由身，你看，如何？”

“我也不强行于你留下，只是觉得你很是有些才华。北华男子不得参加科举，你亦不能像以前的赭琉国男子那般大有作为，若本公主做保，令你留在这宫中做伴读，也不失为一个好生计，”杜诗阳喝着茶，悄然观察着令华卿一直微笑着却看不出什么想法的脸，道：“你放心，本公主视你为知己，你便就是做了伴读，亦不敢有人欺侮于你是个男儿。”

然而令华卿只是笑笑，这一笑便让杜诗阳有些心动，他本是好看的，那张虽有棱角且刚毅的脸瞧着并不柔和，但只要笑起来，便总给人些许莫名的安全感，又带着些孩童的稚嫩，犹如一本短时间读不透书，杜诗阳常常不由之主想要贴近于他。

但杜诗阳大部分时间是含蓄且内敛的，她毕竟是一国公主，且是这莫大的北华帝国唯一继承人，欲望不流于表面乃是基本的能力，故而此时便仍旧淡淡小道，不急不缓地说：“你可以再考虑几天，若真的决定要走，本公主亦不拦你，放你回去与你姨母团圆便是。”

杜诗阳轻轻地说，呷了一口茶时，鸣凤悄然近身，低声道：“公主，陛下宣您去弗云厅一见。”

“这个点了，母皇还未歇息？”杜诗阳放下手中的茶杯，连忙起身：“这都亥时三刻了。”

“说是陛下晚间看奏折，突然问起如海公公，有些时间未见公主了，故而这才想起来召见您。”鸣凤如实禀告。

“天色亦不早了，照顾令公子歇息，”杜诗阳理了理衣裳，对这些日子一直照顾令华卿的宫奴木桐吩咐道。

“是”木桐低头躬身应下，与起身的令华卿一齐行了礼，目送了杜诗阳离去。

“木桐，今夜就不劳你照顾了，”令华卿回头看向尽职尽责照顾了自己多日的木桐，温和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公主命奴照顾您，这是奴之幸。”木桐深知公主对令华卿的态度，俨然将其当做了座上宾一般日日夜夜盯着，亲自陪着，且这令公子彬彬有礼，说话温和，从不仗着是公主的客人就颐指气使。偶然无人的时候，这令公子还和这存英殿里的宫奴们聊天，关心他们的生活起居，惹得众宫奴们都很喜欢他，甚至有宫奴们私下议论，公主怕是有意向于这令公子，说不定，在宫里给公主定下郎君之前，这令公子说不定提前入主存英殿了。

“今夜你便去歇息吧，我自己来便是，”令华卿道。

“公子.....”木桐喊住令华卿：“您真的要离开这宫里，回到民间么？”

“嗯，”令华卿笑着点点头：“自然，我从民间来，本就不属于这宫里。而今因为受伤，叨扰了各位二十余日，现下伤好了，自是不可留恋这宫中的荣华富贵，自当要离去的。”

“公子何时走？”木桐问。

令华卿一愣，不知道木桐为何发问。

那木桐便支支吾吾道：“奴....有些不舍公子......您待人宽和，与别人不一样.....况且这宫里除了我们这些被阉了的宫奴和后宫的郎君，便再也没有男子了......木桐....哦不，是我们....都有些舍不得您离开....”

令华卿想了想，笑道：“或许明天便走，或许.....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