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巫祝

天气预报说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可是此时厚重的云层将太阳遮挡完全，连一丝阳光都穿透不了，天空阴沉沉的显得格外不祥。

“祝巫，我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抱着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全然不顾自己刚刚生产，尚未出月子，扑通一声跪在堂前，苦苦哀求前方正端坐着的人。

此处是秦氏一族的族地，据说秦氏是上古遗神的子民，已经延绵了将近一万年，颇有几分神异。女子是秦氏族人，也是罕见的走出族地，与外人通姻缘的一员。

不知道是不是对她擅自违背族命的惩罚，从她怀上孩子开始，身边便异事不断，巫医说这个孩子不祥，怀了也留不住。出于一腔浓浓的母爱，女子硬是将孩子生下来，不料生下来时还好好的，慢慢便虚弱下来。

她和她的丈夫用尽了各种方法，终归不能使孩子的情况好转，走投无路之下，女子只好去求了族中最尊贵的祝巫，希望能给她的孩子争出一条生路。

“求求您，只要您有办法救我们的儿子，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女子的丈夫也跪在她身边，他原本不是秦氏族人，因为妻子执意要回族里找大祭司，他放心不下也就一并跟了过来。

一边是身体虚弱的妻子，另一边是妻子怀里连哭声都很微弱的孩子，男人眼眶通红，英俊的脸庞布满了沧桑，看上去足足老了好几岁。不管眼前的大祭司有没有作用，走投无路之下男子什么都愿意相信。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留你们的孩子一命，不论代价？”直到夫妻俩声嘶力竭地求了再求，堂上一直端坐着，宛若泥塑神像般无生气的祝巫这才开了口，声音清冷，眼前两夫妻拳拳爱子之心并没有打动他半分。

祝巫名叫秦渊，身上穿着绣有繁复花纹的传统长衫，肤白如玉，长眉入鬓，鼻梁高挺，淡粉色的嘴唇在不开口说话时，总是无意识的轻抿着。

眼尾上扬的丹凤眼，黑漆漆的眼瞳古朴无波，直直看向某人时，眼底倒影清晰可见，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整个人如同一幅被供奉在佛堂前的神像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然而他耳边挂着一个水滴型的红宝石挂坠，颜色鲜艳的如同凝固的血滴一般，又给他平增几分妖艳和邪性。传说中，祝巫有一身沟通神明的本事，本来就是不可妄言之人。

而传承至今，由于祝巫身份的尊贵性，以及秦渊本人性子冷淡，族人大多对他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求到他面前来。

女子咬牙对着秦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求祝巫垂怜。”膝行至秦渊腿边，将掩藏在襁褓中奄奄一息的孩子抵到秦渊面前。

襁褓里的婴儿已经褪去了出生时的红，尽管天生不足，但是在父母亲的精心照顾下依然白白嫩嫩的，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十分可爱。

此时正双手握拳，闭着眼睛哭啼不止，垂下的眼睫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脸颊通红。或许是已经哭到没有力气了，声音日渐虚弱，到秦渊面前时已经跟小猫叫似的。

秦渊伸出玉雕一样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婴儿握紧的拳头。不料，那婴儿条件反射般握住秦渊的手指，他心神一动，一条冥冥之中的因果线将两人连接。

秦渊收回手来，无人发现他此时内心的波澜，他与现世的因果不多，这个孩子还能与他牵连出一条因果线，看来他们之间缘分不浅。

他沉默许久，在女子和他的丈夫已经将近绝望时，秦渊从女子手里接过了那个襁褓，不太熟练地抱着。

神奇的是里面的孩子并没有因为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而继续哭泣，反而在秦渊怀里恢复了平静，眼睛一闭睡得香甜。

“祝巫！”女子惊喜地抬头，眼里迸发出一种灼热的喜悦。

“这个孩子交给我，我会把他养大。但是……”秦渊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阴暗的天空，行走间衣摆微动。

长衫上面用金丝绣成的花纹仿佛活过来一般，栩栩如生。耳边似乎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令人心神一震。

“他会记在我的名下，你们与他再无因果。”被秦渊那双漠然的眼睛盯着，女子身体一颤，好不容易恢复希望的内心又跌至谷底。

那是她的孩子，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女子不舍地看着襁褓，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道：“我和我的丈夫立刻离开这里，此生不再回到族地，也不会再和这个孩子有联系。”

“麻烦祝巫了”女子含着泪，最后朝秦渊重重磕了个响头，在丈夫的搀扶下，离开祝巫的居所。

眼看着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远去，怀里的孩子睡的正香，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离开了生父生母。

秦渊手指弯曲，像是隔空蹭了蹭小孩的脸蛋：“五行属火，好重的阳气，那就叫你灿阳吧。”婴儿无意识地哼唧一声，似乎在回应。

随着秦渊将秦灿阳的名字定下，此时阴沉的天空不知从何时开始慢慢放亮起来，在秦渊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