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淡月微云皆是梦（2）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巍峨的凤起山寂静无声，无论人声还是虫声皆已消失。萧容时与谢景黎在得知星文鳐遭受幽玄境惩罚的消息后，各自躺在床上，烦躁不安，心中忧虑万分，但束手无策。

幽玄境里，星文鳐击退最后一波异兽的攻击，疲惫地靠着一棵古树浅浅睡去。恍惚中，她察觉到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不是兽类的注视，她并没有感觉到浓厚的敌意。

她背抵着树身缓缓站起来，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谁？犯了什么罪被罚到这不人不鬼的地儿？”

“颂华。”颂华轻声道。

“颂华？你也是被颂华那个恩将仇报的家伙罚到这儿的？他——”

“文鳐，你先前替本尊挡雷劫，阴差阳错间晋升上神。”颂华打断她的话，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解释道，“但上神之力，如今于你却是弊大于利，你昏迷时本尊已将其封印。”他目光深沉，落在衣衫褴褛的文鳐身上，微微抬手，幻化出一件衣物披在她身上。

“尊上！”

星文鳐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又能看见了。初到幽玄境时，因为视力受限，为了活着，她每天都只能靠听力、行动力和敏捷与秘境中的异兽周旋、搏斗，疲于奔命，处境十分艰难。

她不明白颂华为什么恩将仇报。当初拂青将她送来时，只说尊上如此做是因为她阻碍了尊上渡雷劫。

幽玄境里古木繁茂，头顶清冷的月光透不过来，星文鳐将星水纱解下来，只看到面前人一袭白衣，面容确实十分模糊。她努力站直身体，却还是无法看清他的脸。

颂华的目光落在星曜上，解释道：“星曜乃上古神器，可封印万物，你的神力便被封印在此。”

星文鳐委屈道：“尊上话说得这么漂亮，不过怪乖阿鳐平白捡了个大便宜。这神力，阿鳐不稀罕，还给您就是！”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摘星曜。

“文鳐！”颂华厉喝道，上前一步，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你以为神力说给就给的？倘若如此容易，为何修行之人还要经受雷劫之苦？纵然本尊已是真神，也躲不过！”

星文鳐仰起头，泪水涟涟望着他，口不择言质问道：“那你说怎么办？！这神力不是我想要的，现在还又还不回去！我每天被那些东西追得上蹿下跳，天天担惊受怕！”她上前一步，望着他的眼睛，哽咽道：“我眼睛看不见，分不出白天和晚上，不知道何年何月！尊上，您这样惩罚阿鳐，还不如当初让阿鳐被雷劈死！”

颂华一时被她怼得无话可说，两人距离很近，他居高临下望着她，清晰地看到她眼角落下的泪，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却还是忍住了给她擦泪的冲动，后退一步问道：“你能重新视物了？”

那双眼睛，干净澄澈，如春水映梨花。委屈的模样，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人。

星文鳐定定地望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能让自己重新视物的，不是颂华殿，而是颂华这个人，或许是他身上的神力。

她忽而笑了。“是啊，阿鳐的眼睛突然就能看到了。这也是占了尊上的便宜呢！”

她索性跟他摊牌，说了自己的视力在颂华殿如何变好，来了幽玄境又是如何陷入黑暗，如今又莫名其妙地恢复视力，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了。

颂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思索着她能重新视物跟自己究竟有什么关联。

星文鳐目光坚定地咬着唇，向前迈出一步。颂华猜不到她的意图，见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星文鳐紧接着又向前跨出一脚，颂华无可奈何，只能再次后退。如此反复，直到颂华的后背不小心撞到了一棵参天古木。

“文鳐，你要做什么？”

颂华一边询问，一边稳住身形，以免再次撞到树干。

星文鳐捕捉到他眼神里的一丝慌乱，笑着说道：“阿鳐在牵星城居住时，因为自小看不见，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听书。说书的老白说，仙山上的颂华仙尊如冰壶秋月，莹彻无瑕，却生了一颗木石人心。”

话音未落，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往前一步，踮起脚尖，抱着颂华的头便吻了上去。

颂华只觉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如星光一样炸裂开来。肆意纠缠的身躯，女子无助的求饶声，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还陷在回忆里，蓦地唇边一痛。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顷刻间已距自己一步之遥的星文鳐，听她嘲弄道：“说什么木石人心，在阿鳐看来，尊上的确如同木石，却无心。”

颂华喃喃道：“文鳐。”

“阿鳐自小听着尊上的故事长大，此生唯有两愿：一愿能治好眼睛，看这好山好海；二愿能嫁给如尊上一般的仙人。如今阿鳐自知时日无长，但能一亲仙人芳泽，已无遗憾。”

她狂放地笑出声，说道：“尊上如今又被阿鳐占了便宜，您还不动手吗？”见他沉默不语，她自嘲道：“想必是尊上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她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