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又记起昨天黄昏时分，离蓁蓁欺负自己的事。想着一定得禀告爹爹和哥哥，让他们给自己出出气。转念一想，这到底是小女孩之间的事，如果动用爹爹城主的身份，似乎并不合适。

星文鳐猛地将被子从头上扒拉下来，叹道：“算了算了！还是回头找机会再治治那个臭丫头。”

她缓缓睁开眼睛，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过碧纱窗映照在天青色软烟罗锦纱帐上。她略感惊异，伸出手去触摸那柔和的光芒，确认无误，她似乎能看见了。

星文鳐将手覆在眼睛上，一片黑暗；将手拿开，一片明亮。反复确认了几次，她喜上眉梢，雀跃着，扬声喊：“浣纱——浣纱——”

浣纱不在房中，算这时辰，应是去取早膳了。

星文鳐随意披了一件衣物，急切地走出房间，想要与爹爹和哥哥分享这份喜悦。走出房间之际，与端着早膳进屋的浣纱撞了个满怀。

两人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星文鳐便穿着沾有污渍的衣物径直奔向前厅。

浣纱错愕地望着她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抄手回廊中的背影，慌忙去取了干净的衣物追上去。

“爹爹，哥哥，我能看——”星文鳐眸中含笑，直直望着星讳之父子二人。谁知她一脚刚触及台阶，瞬间失去视觉，四周景象再度陷入朦胧。她来不及收住脚，一个踉跄，身体径直往前倾去。

“阿鳐，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星赫辰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奔过去，将她扶起来仔细打量，有没有伤到哪里。

“浣纱呢？浣纱那丫头不是去给你送早膳了？你身上怎地——”星讳之话还没说完，星文鳐“哇——”一声大哭起来，“爹爹，我早起的时候，明明能够看到东西了，可突然，突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呜呜——”

星讳之下意识看了星赫辰一眼。女儿星文鳐在街上被人袭击又被颂华救下的事，他们昨夜就知道了，自然也知道后来是颂华给女儿疗伤之事。所以说，女儿刚才所言能重新视物一事，不会有假。

“鳐儿，复明这件事，需要慢慢来，莫急莫急。”星讳之按下心头的疑惑，宽慰着女儿。

星文鳐连着说了两句“阿鳐急！”，扑在哥哥怀里痛哭道，“阿鳐不想再承受别人怜悯的目光，也不想让娘亲日日守在药田，不能回家陪阿鳐！”

星讳之看着女儿痛哭的模样，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唤来一个小厮，低声询问，“大小姐那只白狐，是不是还没有找到？”

那小厮点头称是。星讳之了然于心，想着女儿应是骤然失去相伴多年的白狐，又遭受昨天的意外和今天的打击，心态有些崩塌了。他提议道：“鳐儿，你可还想养灵宠，为父带你去东市挑选一只可好？”

“阿鳐只想要原来那只白狐，别的灵宠都不是它！”

“但是它丢了，你找也找了，而且赫辰也帮你在城中贴了告示了，都没有音信。鳐儿，听话啊，你且回去换身衣裳，等用过了早膳，为父带你出去逛逛。”

星文鳐呜咽着：“我不去！我不去！”

“行行行，鳐儿不爱去就不去。”星讳之见浣纱拿着衣裙惶恐地赶过来，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星赫辰会意，哄劝道：“乖阿鳐，先去换了衣服，城里这两日来了许多样貌性情都不错的儿郎，阿鳐可以让浣纱陪着你出去，替你相看相看，有合适的回来告诉爹爹，给我们阿鳐寻一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样貌有多好看？有老白整日里讲的那些个美君子好看吗？”星文鳐止住了哭声问。

“虽不能说完全一致，能有七八分也是顶好的。”星赫辰看了眼浣纱。浣纱会意，上前来扶着星文鳐回去换了一套衣服。

这是浣纱入府以来，头遭同自家小姐上街。她十分羡慕大公子的侍从月章，可以同大公子走北闯北，斩妖除魔。而自家小姐虽然视物困难，出去时却从不让她陪同。

“小姐，这城中果然如大公子所说，热闹非常。”

“那是自然。哥哥说了，凤鳞洲选拔弟子在即，我们牵星城又占据得天独厚的优势，凡是想参加此等盛事的，管他皇亲国戚还是仙妖，都得乖乖来咱们这个地方。”提到这一点，星文鳐倍感自豪。

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洲上多凤麟，数万各为群。又有山川池泽，及神药百种，亦多仙家。后神魔大战之后，神仙凋零，凤麟洲因素来与天界天蓬交好，取得过弱水之法，以天蓬颈上鬃毛造可渡弱水之舟，曰“弱兰舟”。凤麟洲有一山曰“凤起山”，每百年开山放舟，于凡界收一次弟子。天资聪颖带有灵根之人，均可参与选拔。

牵星城地处凤麟洲附近，每年凤鳞洲举行开山放舟时，众多修仙学子纷纷汇聚于此，期盼当年的选拔之良机。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相伴而行。浣纱一边听自家小姐分析如今城中局势，一边提防有顽童突然蹿出来碰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