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忆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六）

25岁的她仍记得那晚的星空下，浓眉大眼的少年穿着校服。他的双眼充满忧郁，可是却又十分依恋地看着她。江昭然说：“柳然，你是世界上除了我爸妈最爱我的人了。”

当时的她害羞紧张到不敢说话。现在回想起来，柳然苦笑：“江昭然，你喜欢过我吗？”

翌日，柳然早早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她母亲陈莉女士最好面子了，要是自己邋里邋遢又免不了被她说一顿。

客厅里，陈莉女士已经买好早点，在做早操了。余光扫过一身鸦青色现代中式改良旗袍的柳然，不由眼睛一亮。乌黑靓丽的头发，秀气的眉毛，丝绒般红润的嘴唇。皮肤白皙，五官舒展又秀气。身材也是凹凸不平，婀娜多姿。

“你今天这件好看！以后把你那黑西装那些都扔了，这件多好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陈莉点评道，说话的间隙，她已经翻箱倒柜把前年买的玉镯子找了出来。

“戴上这个！嗯！更好看了，把你头发绾起来，等等我还有副玉珠耳环。”陈莉跑进她的卧室忙乎道。柳然摸着手腕上冰凉的手感，试探性问道：“送我了？！”

房间里面，陈莉动作没停地说：“做梦，什么时候结婚了什么时候再来问我。”果不其然，陈莉女士素来抠门。不过经过她这么一捣鼓，柳然还宛如古典画里走出来民国大小姐一般。

这些年来母女俩的关系看似好了许多，柳然认为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俩的家庭位置互换了。陈莉女士老了，她长大了，很多事情柳然通过自己在工作上的努力有了更大的发言权。俩人从之前吵的不可开交、以死相逼，到现在也能在别人面前也能保持言笑晏晏和气美好的样子。

陈莉早在五年前就退休了。这一次她说是参加他们学校一个老领导的六十九大寿。对于这来之不易见以前同事的机会，陈莉自然是兴致盎然。

这些年陈莉身边追求者并不少，毕竟她是正经人民教师退休，福利待遇好。柳然的姥姥姥爷的老房子被政府规划拆迁了，赔了2套安置房。老人家住一套租一套，加上国家有社保。陈莉根本没有赡养老人的压力。

四年前她还在C市买了新房，搬离了住了大半辈子的某小学教职工院，属于有房一族大龄女中年。女儿长大了不仅不用管，还能帮帮她还房贷每个月带她出去买点衣服啥的。

每月她自己到手的退休金够乐呵乐呵了，压力也并不大。和她的前半生比起来，用她同事的话就叫做，苦日子到头了，现在是最有福气的女人了。

十多年前，离异带娃的陈莉女士还是这群人里面坐冷板凳的那个人。而现在看着那些当年生了儿子沾沾自喜的阿姨们为了结媳妇儿抠破脑袋。围着陈莉打听着柳然的事，言语间掩饰不了对陈莉的羡慕。柳然内心淡漠地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人生如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

她停好车按下手刹，整理好仪容仪表走下车。周围的阿姨们目光瞬间投射了过来，柳然走到陈莉女士身边，率先打起了招呼：“王老师好，周老师好，李老师好...”

“哎呀，你家女儿出落得越来越大方了！然然，真漂亮啊！想当年只有到我腰这么高，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唉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是真的老了！”陈莉女士的某同事拉住了柳然的手，满意地慢慢摩挲。

柳然笑：“周老师，您这话说得，你们家小超那可是在国外读书深造，听说他们那个专业学成归来在国内那可是大有成就呢！而且你们现在多好玩啊，不像我天天加班！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我太羡慕你们了！”

提到自家儿子，周老师脸上止不住的自豪感滔滔不绝了起来。见话题成功转移，柳然和陈莉说了一声过去签到后，便赶紧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接待台处，柳然笑着和寿星叔叔寒暄完，把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前台。写人情薄的阿姨是寿星的老婆，看见是柳然来了，赶紧拉住了柳然。

“哎呀！然然好久不见了！怎么又漂亮啦？阿姨都快不认识你了，快！去小辉哥哥那边坐着，沈阿姨带你去哈。”沈阿姨热情地说。

“我妈还在外面，我还要等我妈...”柳然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阿姨打断：“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妈妈有那群老朋友陪她呢，年轻人就得和年轻人一起玩。听话！”沈阿姨异常热情地把柳然拉到了都是同龄人那桌，来都来了，柳然又不能真抹了人家的面子，只得笑着点头示意，然后缓缓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