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年的风云事（一）

秋季雨后的天空澄净无比，空气里都散发出一股优雅的木香。金黄的叶子在空中画出风的形状，缓缓飘落在略微湿润的土壤上。

二十五岁的柳然开着她那新买的小汽车行驶在梧桐大道上。车里的歌是陈洁仪的《心动》，之前听这首歌的时候，只觉得旋律优美。可当知道江昭然结婚的消息之后，这首歌莫名地应景了许多。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白云缠绕着蓝天，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也至少给我们，怀恋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总是想再见你，还试着打探你的消息，原来你就住在我的身体，守护我的回忆。’

路程渐短，导航里离S区越来越近，柳然越是紧张局促不安起来。早在她大一的时候就听说S县已经并入到C市的S区了。当年因为地域分布拉帮结派的学生党，不知道他们在知晓这消息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当年的自己可笑。

H区和S区照理来说并不远，开车不堵的情况仅仅需要25分钟。柳然大学毕业已经三年了，可就是这么多年，她竟然一次都没回去过。

一阵急刹，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实中侧门外的一个停车场门口。门卫打量了车一眼，咧开嘴角：“起步4元，2小时后每小时1元。美女，这车内饰不错啊！”

柳然莞尔，“谢谢。请问实中侧门现在可以进去吗？”门卫望了对面一眼，皱起眉头：“不好说啊！自从年初疫情影响，现在都特别严格。你等会去正门看看吧，这个侧门平时都没学生出入了...”

柳然：“这样啊...谢谢！”

停好车的柳然看向了那个绿荫下的侧门，门口依旧粉刷得很新。如果忽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和落了许多灰尘的锁链的话，倒和十几年前一样了。她记得当年因为学校管得严，住校学生不能溜出去，好多住校生都从侧门出去。侧门的那个大爷当时老是打盹，倒给了她们许多可乘之机。

柳然循着学校的围墙，透过黑漆铁栏看向校园里面。熟悉的升旗台还有翻新的绿荫操场让她恍惚间看到了十几年前在这里的自己。还有不属于记忆中新修的好几栋大楼，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走着走着，来到体育场观景台后面。看着杂乱高耸的植物和废弃的体育器材，柳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似乎有了光。这里的铁栏在监控死角，当年很多人都从这里翘课。还有这处铁栏焊接的痕迹！柳然凝视着那处痕迹，嘴角不知不觉地弯起。

当年初三运动会，江昭然曾经带她翘课翻过这里。因为她没有做过这样胆大包天的事。卡在上面就不敢下来了。眼看教导主任和老师们要过来抽烟了，江昭然张开双手，意示她跳下去，他能接。

柳然虽是害怕，但也是没办法。比起高，她更怕被教导处主任请到德育处去‘喝茶’。只记得当年的自己双眼一闭，纵身一跃，落入一个柔软又温暖的怀抱。而自己过年新买的大衣破了一个大洞，同样的栏杆上的铁尖尖也被大衣的惯性折断了。

时过境迁十余载，看着那处焊接的痕迹，应该也算他们当年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了吧。

记忆中宽大的正门道路，如今看上去没有回忆里那么空旷了。校门口对面的文具店依旧在，招牌上的名字已经换了。旁边的超市依旧没变，只是曾经崭新的白塑料招牌变成黄色了。

再走过去，那边的水饺店承载了她很多的记忆。当年她和江昭然经常在这里吃饭，只是不记得老板还记不记得她了。

“美女吃什么？”两个正在摘菜的阿姨说道。柳然一大早就过来了，没吃早餐，肚子早就有点饿了。“阿姨，15个白菜猪肉水饺。蘸碟只要醋。”柳然愣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再来一碟白糖。”

阿姨写下单子歪着头：“这是什么吃法？”里面窝在收银台找东西的老板娘爽朗地笑出来：“我记得以前有两个小孩子就爱这样吃，一个喜欢醋，一个喜欢糖。”

柳然认出了老板娘，十年未见，阿姨当年饱满的苹果肌有些蛋白质流失了。老板娘看着柳然倒是没认出来，一脸神色如常。可能是她见过太多人了，亦或是柳然自己改变太多，早已认不出来了。

毕竟就像她说的，他们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群孩子。而孩子都是会随着时间，变成不同的样子的。柳然安静地吃着水饺，心绪杂乱。

一阵三轮车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戛然而止，穿着卫衣的年轻女子摘掉口罩，素面朝天。一脚翻身下了三轮车，巴掌大的脸嗓门倒是不小。她朝水饺店里面喊道：“三姨！停水了，我店里的水不够了，我来你这儿接点。”

“昨天就和你说了要停水，赶紧备水！结果看你朋友圈，大晚上还去搞小女孩那一套，跑去机场追星。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啊！靠谱点找个对象才是正经事儿！”老板娘虽然语气不悦，但是身体更诚实。她边念叨边把板凳挪开给年轻女子让路。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好了！三姨别念了，在家被我妈妈念得够烦的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