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礼物

话绕了一圈，停滞得太过突然了。

她肩膀上披着陆遇迟厚实的大衣外套，房间内温热的空气未散尽，这样的作用之中，他衣服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倏然间有几分变得浓烈意味。

几乎一夜带着雪屑的雨水，打掉他房间外最近那棵树上面的冬果子，泥土混合糜烂的果香。

再包括他衣服近在咫尺的木质味，这种特殊的清新感，既熟悉又陌生。

这种感觉，就像闷头不说话的陆遇迟。

一般无二。

初庭有些手足无措，她稍微惊大眼，双唇蠕动着张大了些许，倏然眼角漾的湿漉泪渍被他这句话搪塞回去，分秒间忘记朝下掉。

陆遇迟的小臂低低懒懒地搭着膝盖，手腕自然垂落，恰好在两人影子交叠的阴翳暗处。在初庭看不见的地方，他食指关节发抖，冷得泛白，蜷紧了几秒再松。

停顿两秒钟，他兀自走到床头柜旁边。

弯腰时倾身，略微驼起的肩，穿过顶灯恍惚的光影，除过他紧绷的下颚线，连侧颜都模糊。

初庭神思游离，目光愣愣的，自始至终追随着他的动作。陆遇迟擦干净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碘伏，纸巾揉成皱巴巴的一团，顺势丢进垃圾桶。

盯她几秒，陆遇迟坐她旁边，干燥的纸巾和他的手一起贴过来。

大概是太久没哭了，她一时觉得眼泪决堤，有些失控的征兆。

尴尬与无措，现在远大于方才的惊恐。

“其实我平时不爱哭的。”

初庭咬着嘴唇，看他一眼：“只不过是因为，一哭容易控制不住，让你见笑了。”

“不见笑。”陆遇迟微沉的眉心里情绪复杂，“就是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初庭：“可是……”

说完，他不给初庭反应时间，重新回到刚才单膝跪着的那个地方，掏出棉签浸透药水。

伤口接触到消毒水，过后陆遇迟轻柔地吹着风，凉丝丝的触感稍微能缓解痛意。

初庭全程一个动作，慢频率地眨眼，眼泪彻底不流了。

他的手很漂亮，纵使笼罩一层暖色系的光，皮肤仍旧透着冷感。低头不仅看得见这只手，还隐约能看到陆遇迟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

他涂药时小幅度的颤抖让人难以察觉。

漫长到几乎一个世纪的上药过程终于结束了，他却并没有立刻起身。

接着传来一声叹息，不知是不是她错觉，男人无意看来的那一眼的目光中，眼眶是泛红的。

陆遇迟表情和声音都淡，甚至是沙哑的程度：“如果你没答应和我炒作，就不会来这个地方，不会拍摄，也就根本不会发生今晚这种事情。归根结底其实原因在我，拍摄行程也已经取消了。我学过一点医学知识，应该没有骨折，不过还是今天等你睡醒休息好，我们去医院再做检查。”

“剧组那边儿我会去解释，至于CP，也不用炒了。”

下一秒，陆遇迟替她拢好衣服，在她头上揉了揉：“晚上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半口气悬在嗓子眼，初庭回神：“陆遇迟。”

已经走到门边的人停住脚。

如芒在背，她的嗓音又轻又柔，还是问了他：“你刚才说的‘没有不喜欢’，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以为陆遇迟打算保持缄默，继续走出去时。

“字面意思。”

对方停顿几秒，他回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掩盖骨子里的酸涩。

他很轻笑了，回答道：“算我喜欢你的意思。”

黎明这段时间里，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灰蒙逐渐变得明亮。

陆遇迟坐在空旷的房间里，床铺重新收拾过，崭新的衣服折叠整齐放到手边。

因为一场意外而来的休息日，他并无任何困倦可言，即使眼底的乌青分外明显。

他指端夹着的半截快燃尽香烟，火珠明灭更迭，陆遇迟一扬下巴，自鼻腔呼出一团长而浅淡的灰霭，缭绕在眼前，足以模糊视线。

平时没有抽烟习惯的人，旁边烟灰缸里，此时已经放了两三根烟蒂。

他看着天花板，低喃道：“初庭……”

“我这算表白吗。”

报以他的只有长时间的静默。

陆遇迟无声地笑笑，摁灭这根烟，双手插兜走到阳台的地方。

不知道何时天彻底要亮起来了，视线能到达的最渺远的地方，翻涌出了玫瑰色朝霞。

今天也是个下雨天。

站了几分钟，他忽然想起什么，他抓起椅背上的衣服，下楼问前台要了把伞，径直离开民宿。

*

做完笔录，走完相应程序，从当地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初庭拿着包包，站在大厅外的屋檐下躲雨。

湿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