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我知道，我们景氏一族都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罪人。全京城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农夫小民都恨不得将我们生啖其肉卧寝其皮。

“呼——呼呼——呼——”

刑场上，监斩官右手紧握着亡命牌，眼中滔天的恨意渐深，咬牙再次催促起来。

“太慢了！你，你们几个全都去吹！”

被指派的几个衙役听到后，立刻跪在地上咣咣磕头，涕泪横流的谢恩。

“官爷们，快别磕头了，快去吹完那炷香，让那些禽兽们少活一时是一时。早些砍头，被他们害死的冤魂们才能早些瞑目啊！”

“对！快去吹！把他们送进阎王殿，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官爷们，快些啊！”

“要我说直接砍了干净，还等什么午时三刻，我还着急去我赵氏祠堂报喜庆贺！”

……

刑场周围被百姓们围得密不透风，我景氏九族身穿囚服，歪七扭八地瘫软在刑场上，还没晕死过去的双眼也只剩麻木和绝望，口中喃喃自语的不断重复着“冤枉”二字。

我的眼眶干涩到疼痛，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高高在上的那一抹明黄，即使全京城的人都恨毒了我们景氏一族，唯他，不应该！也不可以！

“呸！报应！昨日这景氏嫡女和庶女还在争夺皇后之位，没想到今天全都上了断头台，真是大快人心！”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那景氏嫡女仗着自己是皇贵妃的身份，害死了多少得宠的妃嫔和她们腹中的皇嗣。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你大仇得报了……”

“可恨！只是砍头也太便宜他们了！景红鸾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我恨不得活吞了她，嚼她个粉身碎骨！”

景红鸾三个字一出，仿佛一瓢凉水浇到了热油锅里，围观的百姓们瞬间群情激愤起来，怒不可遏地向我扔来一块块早就准备好的石头。

“她残害忠臣，我父亲就是被她一剑刺死的！”

“她用计欺瞒皇上，私自增加五成赋税，饿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我大哥乃朝廷命官，就因为不肯投入她的门下，就被她残忍的杀害了……她…她比魔鬼还要可怕……”

“杀了她！杀了她！我要踏碎她的尸首，为我父报仇！”

“弟弟啊，你不过不小心弄脏了那毒妇的衣角，就被她丧心病狂的灭了满门，今天你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

我，就是景红鸾。

我在狱中被酷刑折磨了六个日夜，如今被皇上身边的高手封住了周身大穴，抬到了刑场之上。

听到自己做过的桩桩件件的恶事，恍然间如大梦初醒。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一个情字，我错得荒唐。

“皇上，臣妾死有余辜，只是腹中胎儿已七月有余，请皇上容臣妾诞下皇嗣……”

姐姐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椎心泣血的哀求了许久，依旧没有换来那抹明黄的一丝怜悯。

“红鸾，快…帮帮姐姐……”

寒风呼啸而过，坚硬的雪粒噼里啪啦地砸在脸上。

我沉默不语，只是伸出干燥的舌尖感受着点点寒意落下。

“红鸾，皇上不封你的哑门穴就是为了让你服软认错，为了你未出世的外甥，姐姐求你开口吧！”

我的傻姐姐，皇上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死，我们景氏是肮脏不堪的淤泥，他要在世人心中当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你为什么还不醒悟？

见她不信，我用眼神示意姐姐看向皇上身旁的女子。

“明日的封后大典就是为她而设，姐姐应该眼熟，她曾经是给姐姐端洗脚水的小宫女，为皇上挡过一剑罢了。皇上……皇上为了在天下人心中成为一个仁德的帝王……”

姐姐听后怔了一会儿，疯疯癫癫的露出身上十几处为了救皇上而留下的伤痕，丝毫没有往日尊贵端庄的影子。

“没用的……”

如果皇上真的在意这些，我景氏全族又怎么会全都跪在断头台上，我身上大大小小上百处伤疤，几次险些丧命，他又何曾看过一眼？

当初，年幼羸弱的皇上初登大宝，八方势力均蠢蠢欲动。我父身为典领百官的丞相，为了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煞费苦心的将我们姐妹俩培养成了皇上手中两把锋利的兵器。

姐姐被送入后宫，替皇上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后宫里那些对他不利和他不愿存在的种种势力，包括皇嗣。

而我，扮为宦官，替皇上大肆剿杀异己，替皇上招兵买马训练赤腹卫，替皇上征收苛捐杂税充盈他的国库，替皇上考验拉拢忠心于他的可用之才————这一切让我成为了权倾朝野而又臭名昭著的九千岁。

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最后一点线香火灭烟消————

“皇上，我景氏一族忠心耿耿啊！”

“饶命啊！”

“不！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