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过人
荣恨桃见完夏姬出来,邓艾便一直跟在她身后,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荣恨桃刚走出大牢门,要迈过那高高的门槛的时候,竟脚下一绊,险些要跌倒,邓艾递过去手臂要接她,荣恨桃却轻巧躲开了,她抿着唇一语不发。
试探,其实都是试探。她刚到长安的那个雨夜也好,翌日的戌时见面也好,让她看那枚玉佩也好,都是他一步一步试探。
荣恨桃喉头发涩,他就是要看,自己什么时候能告诉他,夏姬的下落。如果没有藏经阁的事,也许,邓艾还会沉着心,等她一步一步地进入他的弓彀。
荣恨桃抓着门栋,抬头看邓艾,忽然觉得仿佛不认识他一样,他字时英。艾艾凤兮求其凰,英英标兮与君侯,不愧也。
邓艾不知道她和夏姬在里面聊了什么,但是自她出来,便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此刻又盯着他看,叹了一口气,与她开玩笑:“知道我好看,你也不能这么看啊?”
荣恨桃敛了笑意,摇了摇头:“夏姬说,如果将她从大牢里捞出来,她可以告诉我玉佩的下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自己径直往前走过去。
邓艾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冷淡的表情,站在原地没有动。却见荣恨桃刚走出去了没两步,竟直接晕倒在地。
邓艾眼里闪过惊慌失措,大步抱起荣恨桃。他轻手轻脚地将荣恨桃放上马车,怕把她惊醒,又让荣恨桃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扶着她的身子。
双溪一脸焦急地看着荣恨桃,手背贴了一下荣恨桃的额头,太好了,没有发热。她坐到了马车的另一侧,又看了一眼邓艾和荣恨桃,二人举止亲密,想了一会儿,开口说:“世子爷,以后,你不要再来着意园了。”
邓艾的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他垂下眼睫来,看着荣恨桃那张脸,就算是敷上了一层厚厚的粉,也掩盖不住她眼下的乌青。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荣恨桃醒来的时候,邓艾已经不在了。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问双溪什么时辰了,双溪回说是申正一刻。荣恨桃转头去了夏姬曾在着意园住过的那间厢房,她动作要快点才可以。
那日,应当是夏姬刚行刺过杨三郎,她们见面的时候,玉佩就在夏姬身上。此后,夏姬除了被捉去过一次藏经阁,便再也没外出过。藏经阁那拨人,应该没有得到这玉佩,所以这东西最有可能就被藏在着意园里。
荣恨桃四面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东西全部都入目可及,之前她也在这里住过,当时也不记得有什么暗格。荣恨桃又坐到了那张矮榻上面,屋里只有个小茶几和胡床。四处查验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又站起来,在墙上敲敲打打,也没有空心的地方。
重新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倒是那个胡床很晃,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胡床!
荣恨桃又重新坐到那张胡床上,还是颤巍巍的,她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次她来这里找话本,最后是在榻底找到的。于是便趴下来,侧着身子,想要试试看,但是发现看不太清。急忙叫双溪去拿火折子,帮她打光。双溪进来屋里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夫人竟会趴在地上,平日她最不屑做这种事了,说是衣服可不能这么糟蹋。
终于,被荣恨桃发现,在胡床底部有个机括,她找寻了一阵,按下了开关,里面掉出来个玉佩和两张布帛。
荣恨桃心里一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半个时辰,夏姬就可以到郊外了,也许,她就可以逃离长安了吧。
她给夏姬的那个香囊里,有逃生之法,就在今日她被移交给大理寺的时候,会有人去救她,只不过,不是邓艾。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能逃出去,总比困在大牢里寂寂一生得要好。毕竟,那个人,跟她说,他不会“狡兔死,走狗烹”,他手下的人办事还算牢靠。
这么想着,荣恨桃打开了第一张布帛,上面将夏姬和她阿姐的故事全数记录了下来,只是,荣恨桃的手开始发抖,为何是四皇子!夏姬和她阿姐居然是为四皇子所用,那、那……
夏姬骗她!
夏姬从荣恨桃口中察觉到,荣恨桃以为她不是杀害杨三郎的凶手,便将计就计,但当时,那两剑确实是夏姬刺的,怪不得京兆府查找其他凶手,一直没有线索。
盖因夏姬用头上戴着的披纱挡住了大部分血迹,所以她身上才没有喷射状的血迹。他们胡人衣裙,经常以纱巾裹头,当日着意园初见,夏姬只戴了面纱。荣恨桃,你自诩聪慧过人,居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水云间的香恐怕是三皇子派人下的手,夏姬封不封杨三郎的风池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这是每个人都在把夏姬往死路上逼……
所以,才有了藏经阁的那次绑架。她想办法用了着意园旁的小河传递信息,却没想到四皇子执意要杀她。是以见到蒙面人的时候,她才会那种表情。她在四皇子手里已经是个废棋了,对于四皇子来说,死了也好。
夏姬为了让她救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