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北狄边境，此时正是天气最热的时节，除了西边常飘来的沙尘外，入眼的便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了。

极目远眺，满目绿意，蓝天空阔，如同镶嵌了耀眼的湛蓝宝石，云朵软绵绵的似是纺织的棉花，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不知道有多惬意。

“这大概是我最喜欢北狄的时候了。”一个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枕在交叠在脑后的胳膊上，躺着望天，时不时晃动着翘起来的腿，可谓是悠闲。

他刚眯了眯眼，再次睁开时，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个倒转着的脑袋，他猛地起身，和那人额头狠狠地碰了一下。

“哎呦喂！”他叫了一声，揉着额头喊道，“老头儿，你就不能喊我一声吗？一声不吭地出现很吓人的好吧？”

被称作老头的异域服饰老人皱眉揉了揉头，拿起手中的拐杖敲了他一下，说：“臭小子，你就庆幸你身上还有老可汗的血脉，不然老子一棍敲死你！”

少年正是阿达，他起身挖了挖耳朵，敷衍道：“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真谢谢我老父汗。”

老头没有胡子，干褐色的皮肤褶皱得堆积起来，像是皱巴巴的树皮，又像是一道道富有岁月痕迹的纹理，显得他看起来干瘦。

阿达有时候甚至在想，他若是和这老头打起来了，一拳下去，这老头会不会散架。

但这也仅限于想想，毕竟在这赤狄残部里，他可比自己这个正经的赤狄王子更有话语权。

他甚至不需要怀疑老头那句天天念叨的话，要是自己真的被抛弃了，他可能会真的一棍子劈死他。

思及此，阿达忍不住看向那根拐杖，听说是老可汗当年亲自赐的，老头一直视为骄傲，宝贵的紧。

“你要是一棍子打死我，我的血就留在你的宝贝拐杖上，灵魂死缠着你！”

老头疑惑的神情告诉他，他没懂。

阿达补充道：“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在老头一棍子下来前，他一个翻滚，扮了个鬼脸后，跑了出去，只剩下老头在后面骂骂咧咧地喊着。

一旁的守卫递来一张纸条，老头看了一眼，随后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阿达远远看去，猜测应该是有什么情报递了过来，但看老头这神情，想必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向老头的方向移过去，随后探着一双眼睛看向那张纸，还没看到字迹，老头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拿起拐杖在他身上敲了一下。

阿达惨叫一声，叫骂连连。

老头把纸条扔给他，说：“临月出兵了。”

没来得及顾上背后的疼痛，阿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眉开眼笑道：“这是好事啊，你愁眉苦脸干什么？”

老头沉默着，掏出腰间的破旧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阿达一把夺了过去，说：“年纪大了少喝酒，像小爷这样的年轻人才喝！”

说罢，自己拿出水壶，嘿嘿笑了笑，说：“毕竟是行军打仗，不宜喝酒，以茶代酒，庆祝一下喜讯。”

老头瞪了他一眼，哼道：“你倒是高兴得很，别人都带头打进家门口了！”

“这是援军，懂不懂！”

“临月是我北狄的大敌，祖祖辈辈打了那么多年，那可是世仇，如今倒要让他们来援助。”老头发着牢骚，“哼，老祖宗的面子都丢尽了！”

阿达自然清楚这老一辈的情愫，他淡淡道：“可是每一次都是我们先挑起的战争啊。”

老头骂了一句，说：“那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子孙以后吃饱穿暖？临月可是肥肉，拿下了，吃穿不愁！哪用像现在，冬天饿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爷知晓这个道理，但先动手的总归没理！”阿达说道。

老头突然沉默寡言起来，他看着远方陷入沉思，半晌喃喃道：“等你真的成了可汗，你就会明白，有些时候，道理这东西，最是没用。”

阿达不屑地说：“等我做了可汗，我就开创与临月交好的局面，两国通商，这样食物供应也就不愁问题了。”

老头沉默着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阿达盘腿坐了下来，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同他们会合？”

“等他们打起来的时候。”

“那我们呢？”

老头眉峰一抖，语气低沉道：“静观其变，取而代之。”

阿达勾唇笑道：“临月有句话，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臭小子，临月的文化学得倒挺快。”

“那是小爷我聪明！还有啊，注意你的言辞，小爷很快就会成为新可汗，到时候小心我记你仇！”

老头冷哼一声，嘲讽道：“没有老子，你还可汗？”

阿达丝毫不恼，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那是因为小爷我太善良了。”

“………”

永康元年夏末，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