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倩刚将脚踏进的瞬间，就听见走在她前面的皮慧莲开始嘶吼。

好像她已经麻木了。

时常崩溃，在家里总大呼小叫的母亲。

一身刺鼻的烟酒味、情绪极其不稳定的父亲。

“司海！！我才骂了你！！你还出去！！！你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今天是我妈的祭日！！！”

“我…妈妈的…祭日…！”

她抽抽噎噎地，说话的声音都是碎的。

司倩揪紧了书包肩带。

空气一直都是安静的。

过了好半晌，两人都这样僵持不下，整个环境只有皮慧莲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司倩放下了书包，走向皮慧莲。

她的步子非常轻柔。

她很瘦，整个人都像个小猫仔似的，让人觉得她一定是不好好吃饭的孩子，所以才会这样瘦的让人觉得有点营养不良。

司倩双手拉住捂着心脏痛哭的皮慧莲，也不知觉间红了眼眶，“妈…”

下一刻——

“咚——”

皮慧莲耗尽全身力气，一把将碰上她的司倩推开，整个人也因为惯性，向后退了很多步，司倩傻傻地瘫倒在地。

眼中的母亲，猩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她，视她为草芥。

厨房和客厅很近。

厨房里有一块玻璃一直都是坏的，这会儿正在里面咆哮着，随着冷风呼呼地吹着。

司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滚！！你个灾星！！如果不是你！！我妈怎么会死啊！！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啊！——”

“妈…”

又是“嘭”的一声。

在司倩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司海从另一边拿出了一瓶空的玻璃瓶，并重重地扔在地上，直截了当地断了司倩的话头。

司倩整个人都处在错愕的状态中，心里发怵又委屈地想哭，却无处发泄，只得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乖顺地喊着爸妈，好似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吵了。

雨水依旧没停的意思，噼里啪啦地作响，让这略显“逼仄”的空气，变得更加压抑起来，一阵妖风，随着厨房一直吹到三人身边，甚至吹得司倩都清醒了些。

“你带着司倩！！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

“两个晦气的东西！！！没用！！！”

司倩强行将泪憋回去，一只手撑地，尝试站起来，却发现一时半会还真就站不起来了，她看了眼腿。

估计是伤到骨头了。

“我滚？！凭什么！！我要走要带的也是小瑜！！这赔钱货！你凭什么丢给我！！！！”

司倩抬起手，胡乱抹了把眼睛，“爸…妈…”

“滚！！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

皮慧莲歇斯底里地吼着。

又一阵风起。

司倩停在半空的手，没了下一步动作。

耳边妈妈的话，也如同刀子，随着风一点一点地割痛了司倩。

其实也不是没碰见过这种局面，只是再一次经历的时候，司倩还是意料之中的特别特别难过。

她想上前抱抱妈妈，可是双腿却如同注了铅，任她如何，都无法挪开步子。

看啊，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自嘲地笑笑。

司倩没有看到，她身后的司海已然暴跳如雷，只待时机一至就立刻发作，果不其然，他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司倩身后，抬起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拖沓，像是单独在脑海里排练了许久一样。

不，甚至都不用排练。

“洞——”

一声下。

司倩又一次被推搡在了地上。

男女悬殊的实力，让司倩承受不过来，这一次她甚至连脑袋都撞到了地上，毫无防备地，就这么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像是忍耐许久，司倩再也忍受不住，她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窗外的雨声还在恣意地拍打着窗户，雷声轰隆隆地直响，耳边是司海急步走着，然后是玻璃瓶哐当，碰撞在一起的响声。

她就这么哭着，从压抑地哭泣，再到再也忍受不住地大哭。

大概是声音太大，也因为司倩的反应太过于反常，在舒适圈里的司瑜倏然就出来了，走到了皮慧莲的身边，然后牵着她的手，冷眼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姐姐。

“妈妈，姐姐怎么这么吵。”

他平静的陈述着，冷漠的甚至都听不出来他在问皮慧莲。

可是司海却反应了过来，他吼，“畜生！！你还吵到了你弟弟！！自己成绩不好就算了！！你怎么还能打扰到你弟弟！！真是从小就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