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吐污血
玉蝉衣故作惊讶,掩口道:“呀!不好意思,天色太黑了,这屋里又没点灯,实在看不太清,我还以为是外头哪个小流氓臭不要脸,在调戏我们家要儿呢!”说罢,冲着他假笑了下。
玉昌来原本气极,但是当他猛然起身上前,看清楚站在门口的少女时,却不知不觉看得呆了。
月光倾洒进来,眼前的少女肌光胜雪,乌发如云,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炯炯发光。她此刻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清丽无双的姿容和灵动的气质。
明明在这乡下已生活了八年,她却与其他农家女截然不同。
玉昌来之前就曾肖想过她,但碍于她毕竟是官家小姐,玉家还要将人再接回去,便只能消了那份心思。如今见她一日比一日出落得水灵,又想到黄氏最近常在他面前抱怨玉家还不来接人,不知作何处置时,那龌龊的心思便又涌了上来。
他猥琐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旋即脸上露出玩味的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丫头片子这么能说会道呢?也罢,小爷我不跟你计较。”说罢,便上前几步要去捉她的手来摸。
玉蝉衣眉头一皱,闪身让他扑了个空,玉昌来正要发怒,忽听见外头有人叫他。
玉昌来走出门口,见是他那两个狐朋狗友邀他吃酒,便一时作罢,回头对着玉蝉衣猥琐笑道:“等小爷得空了再收拾你,嘿嘿……”
玉蝉衣对着他矮肥油腻的背影啐了一口,旋即转身去摸索桌上的火石,待点亮油灯后,忙至床沿坐下,握住要儿的手,关切道:“你没事吧?”
要儿抬头,头发凌乱,抱着双膝,清秀的小脸上布满泪水……
夜黑如墨,黑暗笼罩整座村庄。
屋内,要儿向她诉说完自己的身世,哭着抱住她:“阿蝉姐姐,为什么我爹娘不要我?我不想做童养媳,不想嫁给养兄。”
是的,玉蝉衣也是刚才才从要儿口中得知,原来她并不是黄氏亲生的,而是童养媳。
她是被黄氏从婴儿塔旁的篮子里抱回来的,黄氏将她抱回来抚养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抱来给玉昌来长大做媳妇的。
且不止她一户这么干,有些所谓心软的弃婴人会将孩子装在篮子里,放在弃婴塔旁,期望着有人能抱走留下一命。
这附近村庄若哪户人家想养童养媳,便可以直接去婴儿塔旁挑选。
黄氏一共养了两个,因丈夫玉进利好赌,输了后还不起钱,比较大的那个便被抵给了上门来讨债的人。
相对于生活在平等、自由国度的现代女性,古代女人没有独立的人权,她们随时可以被父兄“卖掉”。
至于童养媳,则更加没有人权。
“娘说明年就正式让我和养兄成亲,近些日子养兄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前几次都被我躲了过去,这次若不是你,我只怕……只怕已经……”
要儿抓紧衣领抽泣着,瘦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别怕,还有我,我会想办法的……”玉蝉衣抱住她,轻声安慰道。
要儿若是生在现代,还只是一个刚上初一,被父母当成小孩子宠的初中生而已,而生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却要小小年纪面对这些可怕的事。玉蝉衣心头哽得难受,她一边安抚要儿的情绪,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如何改变她和要儿的现状。
要儿哭了一通后,渐渐睡着了,玉蝉衣替她盖好被子,这才一瘸一拐地去灶房寻吃的。
听说今日玉进利赌输回来拿钱,黄氏拿不出来被其打了一顿,此刻正直挺挺躺在屋里头,这才没功夫出来找她茬。
当年玉家给了黄氏一大笔银钱,原本是足以让这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根本不至于落到现在家徒四壁的地步的,奈何前些年玉进利染上赌瘾,不但把银子都败光了,还在外头倒欠下许多债务!
这也是为什么黄氏下雨天还要逼原身上山采药换钱贴补家用的原因。
玉蝉衣揭开灶房煮饭的盖子,白雾升腾热气扑面而来,她挥了挥雾气,看到里头有一大碗杂粮饭和一盘野菜。
大米饭金贵,农户人家都是白米饭混着粗粮吃。玉蝉衣平日却连杂粮饭也只能久久吃上一回,大都时候黄氏都只给她喝点清粥野菜。今日是要儿趁着黄氏躺在床上偷偷做了给她留的。
一天下来,玉蝉衣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因而即便只是野菜配粗饭,她也吃得极香。
进完食,玉蝉衣坐在灶口,拿了两根干柴塞进灶膛里烧火,打算烧点热水洗澡。
在古代,洗澡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有钱人可以经常洗,平民却只能十天半月洗一次,更有甚者,一年一洗。
原因自然是因为成本太高,费柴。
若是夏天,乡下平民还可趁无人之时在野外的河里清洗一番,然到了天气寒冷时,便也只能任尘垢满肌肤,至多擦洗一下。
昨日听到要儿说这件事,玉蝉衣还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