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从客堂回到房内的这一段路,薛青黛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迎着细细的风,秋儿这才一脸担忧地说道:“小姐,这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舅老爷又是欠着这么一笔巨款,你说他们真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够银子吗?”
薛青黛道:“我今日已经替外祖母把过脉了,想来这几日便能醒来。外祖母那里还保有一些裴府世代经商积累下来的一些财富,再加上舅母手里头的那些私房钱,拼拼凑凑的,应当是够还那笔赌债的,倘若到时还是不够的话,我便将我手里那几间铺子卖了一起凑上去。”
秋儿闻言吃惊道:“小姐,这怎么使得!那几间铺子可是当年夫人过世时,特地留给你将来当嫁妆用的。”
“秋儿,外祖母和舅父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见死不救。”薛青黛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况且,我早已没了嫁人的心思。你看现如今京城里头,上至大户人家,下至小门小户,又有几个不是妻妾成群的呢?我不想嫁过去,同我娘亲以前一般,过那等日子。更何况,眼下只要外祖母能平安醒来,长命百岁,我便更别无所求了。”
“可是,小姐,这天底下的负心男子虽多,可也总会有那么几个愿意为了小姐不纳妾的呀!比方说,前阵子来府里提亲的那位彭公子,不就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吗?他来提亲那会,老夫人就曾跟他提过,让他不得纳妾,他也同意了。若非是这几日府里乱糟糟一片,老夫人又一直昏迷不醒,你同彭公子的这桩婚事,说不定都已经定下来了。”
“秋儿,你不懂,人心易变。即便是这时候答应得好好地,也总有反悔的一天。男子的誓言,是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彭公子是个好人,但我已是心如止水,这桩婚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正如她与裴暮白,便是最好的例子。
裴夫人醒来之时,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她像是做了一场可怕噩梦,突然从梦中惊醒,正大喊道:“老爷!老爷!”
裴秋瑾就万分紧张地凑上前说道:“娘,是我。爹没在。”
裴夫人惊得浑身大汗,惶恐不安地抓着裴秋瑾的肩膀,大声问道:“秋瑾,你爹呢?你爹去哪儿了?莫不是已被那帮恶徒给抓走了?!!”
裴秋瑾被她抓得有些疼,不知所措道:“娘,你不必这么紧张!赌坊的那帮人并没有将爹抓走,而且还都已经离开了。爹那边目前已经没事了。”
裴夫人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反复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裴秋瑾却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好什么好?娘你怎不问问此事是如何解决的?”
裴夫人便道:“那你过来这边坐,顺便同娘说下,此事是如何解决的?”
裴秋瑾一听就来了精神,便将早上后面所发生之事,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裴夫人听,末了,还不忘说道:“娘,表姐今日可是帮了你和爹的大忙,你以后瞧见人家,便不能总是这般横眉竖眼,冷言冷语了。”
裴夫人却不以为然道:“我们裴府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回报我们那也是应该的,天经地义!毕竟养条狗,都知道冲主人摇个尾巴呢!她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裴秋瑾不满道:“娘,那不正好说明表姐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更值得我们去对她好吗?”
在自己的女儿的坚持下,裴夫人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行了,娘只能说以后看到她之时,不再冷嘲热讽,但是想让我能瞧得上她这人,那是绝无可能的!”
能说得她娘肯稍稍往后退一步,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裴秋瑾十分高兴道:“谢谢娘。”
看见她这笑嘻嘻的表情,裴夫人却依然高兴不起来,她正为裴鸿煊欠的那些银子数目感到头痛欲裂,便从身上摸出来一把钥匙,吩咐道:“秋瑾,你去将柜子的门打开,替娘将里头藏着的一个檀木盒取出来。”
裴秋瑾手脚麻利,很快便将那个檀木盒拿了出来,放至裴夫人面前。
一见到这个檀木盒,裴夫人的表情便很是沮丧,毕竟这里头可都是她这么多年才攒下来的私房钱,可如今,她却要为了救自家那个不成器的老爷,将这些都给搭进去。
真是让人窝火,但是又不得不救。她便又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一会,这才摸索出了另一把金色的钥匙,将盒子打了开来。
裴秋瑾本以为里头会藏着许多的银票,或者许多地契,谁知道,里头却是空空如也,竟比她的脸还干净许多。
就连裴秋瑾见了都是吃了一惊,裴夫人则更是勃然变色,两眼一黑,又险些昏了过去,但她心中那些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竟叫她生生撑住了。
放眼这府里,能同时拿到这两把钥匙之人,除了她那位不像话的夫君,还能有谁?!!
裴鸿煊!!!
裴夫人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当下也不管自己头还痛着,抽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