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离5

“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一道带着三分冷峻，七分森寒的声音忽然在魏无羡身后响起，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一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周身血液似乎都瞬间凝固，脸上的血色褪地一干二净，苍白地吓人，好在还有面具遮挡才不至于叫人看出端倪。

一名紫衣青年从密林中现出身形，箭袖轻袍，手持灵剑。腰间悬着一枚银铃，走路时却听不到铃响。

这铃魏无羡再熟悉不过，从前他腰间也曾佩着一模一样的银铃。

这是云梦江氏独有的，清心铃。

而来人，也是魏无羡的老熟人。

他的师弟，江澄。

……

当年江厌离被誉为仙门第一美人，其光华之璀璨夺目名动整个仙门，哪怕香消玉殒多年，也至今令人念念不忘。

身为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江澄虽没有他姐姐出落的惊艳绝世，自然也逊色不到哪儿去。

不同于江厌离遗传自父亲江枫眠的一双清冷狭长的丹凤眼，江澄的相貌却是肖似其母紫蜘蛛虞紫鸢。

生的细眉杏目，和金凌一样是有些男生女相地俊美。

这本是极为柔和的长相，但无论放在虞紫鸢还是江澄身上都只剩下如弦上利箭一般地凌厉和锐利。

此时江澄就站在魏无羡不远处，目光沉炽，打量着他的眼神犹如两道冷电。

但江澄显然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只一扫而过就看向了金凌。

只看了一眼原本就紧皱的眉峰皱地越发厉害，“金凌，你怎么耗了这么久？还搞成这幅难看样子！”

金凌早在看到江澄的第一时间就连忙躲到了他身后。

他此时的样子着实说不上体面，左袖断了一截，衣衫因为刚刚魏无羡的拉扯有些松垮。

因为看到了江澄，眼里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鬓边青丝松散，垂下几缕和眼泪一起黏在玉白的颊边。

但美人就是美人，哪怕这样狼狈，也有一种梨花带雨地脆弱美感。

他的眼睛像极了他母亲，一双丹凤眼狭长妩媚，眼尾天生一抹薄红。

此时一流泪，那抹红意愈发明显。

江澄对上金凌含着信任和依赖湿漉漉的双眼，心中一刺，下意识移开了眼神。

他臭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叫金凌以为舅舅是嫌弃他太丢人，不肯看他。

少年人的自尊心顿时让他恼羞成怒地举起剑对着魏无羡，双目喷火一样怒视他，“死断袖！我要打断你的腿！”

江澄听到“死断袖”这个词眼神就是一厉，冷冷地扫向魏无羡，等目光触及他手里的那截熟悉的袖子，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

金凌从来只会这么称呼一个人。

江澄目光阴鸷地盯着魏无羡，眼里已经有了杀意，“打断他的腿？金凌，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再遇到这个人，就尽管杀了他！”

……

魏无羡早在见到江澄的那一瞬，因为金凌而激动发热的头脑就冷静了下来。

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明白自己不该和金凌相认的。

从他重生回来后，他脑海中起过无数纷杂的念头。

但无疑，江澄是这个世上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现在，又多了一个金凌。

魏无羡满脑子想着要逃离这片密林，逃离面前这两个人。

然后，就听到了江澄说要杀了他。

魏无羡没听出江澄话中的意思明显是认得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莫玄羽，杀意也是冲着莫玄羽来的。

只以为江澄是认出了他，对他恨到要金凌亲手来杀他为母报仇。

于是，在金凌挥着金色的剑光向他刺来的时候，他微微一愣后就选择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如十三年前的乱葬岗。

……

江厌离于剑道上天赋异禀，甚至年少时就达到了无剑之剑的境界。

她的全力一击是魏无羡避无可避的，他也从未想过避开。

金凌的剑术称得上一句出类拔萃，却还是远不及他母亲。

魏无羡避的开却依然不想避。

他只是看着金凌，一直看着他的脸，从他的眉眼到鼻尖，到嘴唇再到下巴。

他看地细致又专注，似乎想要透过这张脸再次见到那个世上最温柔美好的女子。

面具下的双眼深处是浓重地眷恋和思念，毫无反抗地等待着宿命再次带给他死亡。

在剑尖逼近的那一瞬，他甚至高兴地微微一笑。

……

金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那么厌恶那个心思卑劣又恶心的莫玄羽。

可是那人的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叫他心中一恸，之前莫名的心痛似乎又再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