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牡丹
“宜宁!”张皇后出言警示。
这种话阿诺听过很多,以后还要继续听,她没有在意,只是起身深拜一礼:“朔方节度使送来嫁妆,并非送给妾身,是为向我大唐表忠顺之心,妾不敢私藏,愿意将嫁妆全部献给兄嫂,伏愿大唐江山千秋永岁,兄嫂长乐无极。”
张皇后还不至于贪这点嫁妆,不过寿安公主的态度她很受用,而且她看她的反应,不像与裴朔有私情的样子,如此一来,裴朔就真是为了表忠心才送厚礼来长安,她神色和缓:“既是送你的资装,你收着便是,莫要负了裴使君的好心。”
她转头看向方才出言嘲笑的女子:“宜宁,等嫁去幽州,可不要这样尖酸刻薄,不然幽州百姓还以为,我们天家不会教养公主呢。”
宜宁公主,丽妃之女,下降范阳节度使郑国煦之子郑沛,她母亲丽妃颇为得宠,和张皇后很不对付,此次宜宁公主下降幽州,就是张皇后一手促成。
幽州比灵州离长安还远,嫁节度使的儿子又不如嫁给节度使本人,再加上朔方节度使的嫁妆,宜宁公主看阿诺很不顺眼。
可是得了皇后的训诫,心里再不满,她也不得不低头:“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唐人爱牡丹,尤其以长安洛阳两都为重,长安有专门的花坊,只为给贵女们培养花色各异的华贵牡丹花。
皇后举办的赏花宴,牡丹花自然是重中之重,众人看着各株品种名贵的牡丹 ,夸赞声不绝于耳,张皇后抿唇笑着:“不过这几盆牡丹,有什么稀奇的,也值得你们这样夸赞。”
韩国公夫人好奇:“难不成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好东西?”
张皇后得意的颔首:“抬上来吧。”
一株金灿灿的牡丹花被抬上来,花色纯净,圆润饱满,贵气挡也挡不住。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姚皇牡丹?”韩国公夫人惊到。
如果说牡丹是百花之王,姚皇便是牡丹之王,阿诺听说先前武惠妃曾经命宫人培育出过姚皇牡丹,只是毕竟身居妃位,不得以其簪发。
张皇后令众人赏过,令宫人抬到身前,轻轻将这株名贵的姚皇牡丹折下,簪在发间。
众人看着,大气不敢出,等到皇后簪好,才赞颂道:“只有皇后娘娘这样的雍容华贵,才能簪这样的牡丹之王。”
皇后得意极了,她费尽心力得来的姚皇牡丹,就是为了让全长安知道,自己是大唐独一无二的皇后娘娘。
阿诺不会说奉承话,只能羡慕的看着,帕子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赏花宴结束,众人散去,阿诺也要离开,刚刚出了宫门,便叫一个宫人拦住,又回了宫里。
皇后已经卸了钗环,那朵牡丹还簪在发上,她累的很,宫人跪在身边,给她按头,阿诺进来问礼,她头也不抬。
“主持这样的宴席,最是累了,日后你到了灵州,少不得要主持这样的宴席,我今日叫你来,也是要教教你。”
阿诺想起自己席间闹得笑话,羞赧道:“妾让阿嫂费心了。”
皇后半日没有说话,阿诺大胆的抬头:“只是妾与各位公主相比,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知道阿兄为何要嫁我过去。”
皇后知道她不是蠢人,也大方的给她解答:“其他节度使都已经有妻有子,多以长子尚公主,与陛下算是平辈,唯有朔方节度使无有妻儿,若是娶天子女,便只能做天子的女婿,矮了别人一截,若做天子妹夫,便也能与其他节度使平起平坐。”
皇后心情很好,她自然不愿意宝贝女儿嫁去灵州那等偏远之地,只是她违逆不了丈夫的意志,幸而裴朔自己推了这门亲事,又应承了寿安公主下降,她这个做阿娘的才放了心。
她叫宫人停手,自己坐起来:“还未恭喜公主,裴使君一表人才,又统领十万朔方军,这可是个十分美满的婚事。”
皇后越是殷勤,阿诺便越是不安,她恭敬道:“阿嫂客气,妾只盼此生安顺,也就够了。”
张皇后没有接这话:“本宫听说你阿娘林姬在冷宫里落了一身病痛,已经命人将她移出来好生诊治了,就在本宫的甘露殿后面的院子里,你得空去瞧瞧。”
阿诺心道不好,急忙跪下:“如何能麻烦皇后,我与阿娘相依为命多年,今我出降,恐阿娘难以独活,伏愿皇后娘娘开恩,准阿娘与我一同去往灵州,奉养终年,妾定结草衔环,以报皇后大恩。”
“正因为你与阿娘相依为命多年,”张皇后呷了口茶,等到阿诺心焦,才开口道:“公主嫁去裴家,便是裴家妇了,只怕要忘了长安兄嫂,留你阿娘在长安,也是叫你时时惦记的意思。”
“请皇后娘娘明示。”
张皇后拉过她的手,缓缓的说:“你是个聪明人,阿嫂也跟你讲明白话,此次陛下赐婚于诸位节度使,一为笼络,二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明白吗?”
阿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三军节度使安禄山造反,几乎毁了大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