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棘城.69

良看着银子扔进水里打着水漂，连个响都没听着。

他因得罪江东望族，成了晋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来鲜卑与陆畅捆绑实属无奈不过权宜，但这陆畅说是仇池世子却比他一个商贾还要精明，逮着他这只肥羊薅了又薅，说是要打开鲜卑市场需结交权贵，其实无非想用自己的银子为他铺路而已。

温莘良听见楼下声响，透过轻薄的纱帘往下望，园里护院被人一对一押着不能动弹，他看清大厅当中站着的人时咦了一声，“景阳侯！他怎么来了？”扭头望向隔壁坐席的陆畅，“世子，记得送去侯府的请柬是被丢出来的。”

陆畅拈颗葡萄往嘴里送，“美人在怀芙蓉帐暖，哪个男人不爱，景阳侯也是男人。”

温莘良心想既然萧琰来了，总要下去寒暄一番。毕竟作为鲜卑实权派，自己并不是时常能见到景阳侯，可他刚挺起上身便陆畅拦住。

“萧琰要是想让人知道早来了。”

温莘良却觉得萧琰带着一大堆随扈不似怕被人知道的样子，只是他了解陆畅，看似温文尔雅实则狠戾霸道，一言不和便取属下性命，尤其讨厌别人不听话，他现在还得借陆畅的势，不是得罪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复又坐回席上。

萧琰穿堂过室，越过庭院直接来到外客止步的后院小红楼，小红楼里并没有花魁张蓉蓉的身影。

闻讯赶来的妈妈陪着笑脸，“不知爷大驾光临，今儿委实不巧，下午张娘子去城外护国寺烧香祈福，今晚会栖在寺里。爷若觉得乏闷，奴叫两个顶好的娘子来陪爷喝酒唱曲如何？”

萧琰四处看了看，小红楼里布置的富丽堂皇，比起太后的翊宁宫也不遑多让。他从桌上果篮里摸了枚果子，瞧着甚是新鲜，咬了两口道：“嗯，真甜，这一篮果子怎么也得一两银子吧！想不到一个腌脏之地看上去竟比皇宫还要奢靡。只是你们在大棘城的地界上赚着鲜卑人的银子做着与晋国勾结的勾当，以为旁人都是傻子吗？”

久经风浪的妈妈虽不认识萧琰，但光看阵仗也知这是位难惹的人物，又听他这样说，心下知道来了硬茬，边用手绢遮脸冲小厮施眼色叫后援边虚与委蛇道：“爷说的什么，奴一妇道人家听不懂，芙蓉园迎八方宾客聚四海之财，虽是勾栏瓦舍却也做的正经买卖。”

萧琰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鸨，“常说死鸭子嘴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说花魁张娘子去了城外护国寺？可有人见到她的马车酉时四刻停在前进巷口，那里不是出城的路吧。”

妈妈一双眼睛转的飞快，“许是张娘子出城临时要买东西，又或去见个熟人，再者前进巷里也不是啥不能去的地方不是。”

“前进巷无不可去，只是你说话不老实。再者每当张娘子去的地方，附近必有晋国使臣的马车出现，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妈妈堆着笑道：“哪有什么原因，巧合而已，又或许是旁人看差了。”

萧琰斜眼瞅着老鸨，“少和我废话，张娘子身边可是有个叫可儿的跟班，那小子人呢？”

妈妈脸上笑着，心里突突地跳，“可儿啊，那小子前几日不好好干活，打碎了张娘子的古董，被撵出园子了。”

萧琰将手里咬了大半的果子直接掷在老鸨脸上，“胡说八道，自刚才问话始起你这贱妇就一句实话没有，当着本侯的面撒谎委实可恶！看来不用些手段你不会说实话。”

侯府的随扈伸手捞过老鸨。她未料到自己一个大活人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抓在手里，腿肚子不由发抖，“可，可儿……确实走了……”

“住手。”小厮请来的救星及时赶到，只是在见到斜眼瞅着自己的景阳侯时立刻便怂了，虽说他是摄政王手下的手下算是慕容恪的人，但面对声望日隆的景阳侯也不敢造次，“下官按察使司指挥潘蔚见过侯爷。”

萧琰瞅他一眼笑了起来，“你来得够快！这芙蓉园涉嫌里通敌国，没想到摄政王府也涉足其间。”

潘蔚猛然被扣了顶这么大的帽子，一时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不是，下官，侯爷，这园子……”

萧琰转过身冲旁边站着发愣的老鸨命令道：“将张蓉蓉叫回来，我不管她要见谁？去干什么？现在就要她过来见我，还有那个可儿，给你半个时辰将人都带过来，她们来不了我惟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