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棘城.57
耽搁时间致她失了混水摸鱼的机会,甲板上全是仇池军士,她没可能在不引人关注的情况下安全到达逃生舟,于是猫腰拐进通往底舱的甬道。
龚花花在身后扣住她肩,“你不会还要回去吧?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舱底无其他出路,被人堵住便是瓮中捉鳖一抓一个准。
李逍试意她伸头往前看,“不躲起来,你等着被抓吗!”
龚花花略一迟疑,李逍的身形已蹿进甬道,眼看舱门将要合上,她快步上前用脚抵住舱门,迟疑了一会闪身进入。
仓库爆炸、北水宫人袭船,龚花花消失不见,陆畅发怒,一折扇将徐三鳌门牙扇掉两颗,“一个大活人能被你丢了,还要你何用。两个时辰,找不到人,你便不用再来见我。”
徐三鳌虽好色暴虐人却不傻,深知这茫茫大海龚花花跑不掉,他发誓要将整艘船翻了个底朝天。
底舱里平日里暗无天日,此刻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货舱室虽大货物排放得满满当当,仇池军士查了一圈也没瞧出什么异状,徐三鳌拿着火把在货物间穿梭,再找不到人他便死定了。路过一排木箱拔刀出鞘,只因箱上灰尘较别处略薄。他将刀锋插进去准备强行开箱。
手下出言提醒,“三爷,这是世子封的,你打开会不会惹得世子不快!”
如今世子已然看他不顺眼,徐三鳌遂将刀从缝隙里抽出,还刀入鞘指着手下说:“你去打开。”
那人“啊”一声,犹豫着被徐三鳌在身后狠踹一脚不敢多言。
木箱里是一撂撂包扎好的精美瓷器,别说藏人便是藏只老鼠也看得清楚。手下还不及细看瓷器的花纹釉彩,徐三鳌啪一下将箱盖阖上,“箱子里的东西是你能看的!我把话说明白,今日找不着人,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还不快去搜。”
整艘船以及同行的船只都被翻了一遍,虽未搜出龚花花与李逍却也非一无所获,聂五魁将北水宫藏在船上的暗哨给诈了出来。
天色将明,水天一处的天际隐隐呈现鱼肚白,随行的楼船纷纷熄了灯火,主船的甲板上陆畅靠在凭几上正品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聂五魁站在他身后。
他们面前的空地上跪着徐三鳌和一个仆役打扮的年轻人,后面则跪了一圈杂役。徐三鳌被修理过,脸上青紫鼻子被揍出了血,一脸丧气模样。年轻人须发凌乱衣裳破败,嘴角遗留明显的血渍,面上表情尚算平静。
眼时李逍也离开了底舱悄悄上了甲板,龚花花不解,反对离开藏身处。
“随便你,不过提醒你一句,藏在箱底的法子用过一回便不灵了,继续留在这实非上策。”
龚花花犹豫了一瞬,还是跟在她身后上了甲板。
船上的伙计杂役全部仇池军士押至船首,而炸塌了半边的厨房里倒没了人。龚花花惨遭灭门后大小姐脾气明显克制了许多,跟在李逍身后蜇进厨房。眼见李逍在灶间寻到少许面粉用水调匀,又刮了些锅底黑灰,然后在脸上左右抹了抹,一个有些怪异但全然陌生的面孔便呈现眼前。
龚花花有些嫌弃道:“你的易容术是退步了吗,原先那张脸看着可比这精巧得多。”
“时间仓促材料有限只能这样了,你要不要,不要拉倒。”
龚花花拉住她,“谁说不要。”
李逍将手中和着黑灰的面粉抹在她脸上,“出去尽量低调些,被人盯上一样露馅。”
救火过的水渍还未干透,龚花花从水洼里瞧见自己的倒影,眉粗鼻大鱼泡眼,她侧头再看李逍,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船首甲板上陆畅将折扇拿在手里不断开合着把玩,“老三你说这趟出来办砸了我多少差事。”
说这话时陆畅面上一团和气,语气亦算温和,但徐三鳌却怕得要死,当即匍匐在地,“世子息怒,请世子再给老三一次机会。”
陆畅嘴角勾着笑,“论辈份,你与我父王是师兄弟,算是我的长辈,我应该给你几分薄面,只是你办事越来越不成样子,让我很为难。”
徐三鳌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要打要罚全凭世子,老三只求世子留一条命,给我一个能继续效忠世子的机会。”
陆畅看一眼地上的徐三鳌,摇着折扇问身后的聂五魁,“老五,他是你兄弟,你看怎么处置好?”
聂五魁面无表情,“世子面前属下不敢置喙,属下与老三虽是峨嵋旧人,现今却是仇池王及世子臣属,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一切全听世子处置。”
陆畅斜眼瞅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老五这话倒提醒了我,真杀了他恐惹父王不快,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虽是君臣也要念个旧情,不然岂不寒了一众叔伯们的心。”
徐三鳌一听这话磕头如捣蒜,表衷心道:“老三对世子的衷心日月可鉴,绝不敢辜负世子,不管从前还是往后,世子都是老三的主子,唯一的主子。”
聂五魁的眉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挑,陆畅摇着折扇表情清冷,“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