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海

海洋还是黑色，一个小孩子在海边溜达。很冷的天气。

一个人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太过快乐的，即使那个人很享受孤独。

若是不能快乐，那样就不会幸福了。莱雅这样想着，一点也不认为这样想有些错。

暗色下的海洋像涌动的碎玻璃，莱雅忍不住脱下鞋，试探地伸出脚。

“嘶，好冷。”

她猛地缩回了脚，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一阵恐惧。

如果一件事没有任何意义，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做它呢？莱雅脑袋空空，连行为都变得奇怪。

缓了一缓，待到双脚适应了温度，她开始慢慢地往前走。

水漫过自己的身体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被水包裹着，柔软的，像是一步步的陷入温暖的被子里。这个时候，露在海平面上的身体便要忍受世界的刺骨。

为什么有人喜欢冬泳呢？莱雅试图理解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还是不知道。

每走一步她都要停很久，等到海水到底她的头顶时，太阳也降临在明天。

……真的很真实啊。连这种窒息感都是如此真实。希望……可以永远睡下去吧。

……

最后被捞起来的时候，莱雅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庆幸，遗憾，无趣，绝望，害怕，恐惧，混在一起，让她想挣开眼前那人的手又想就这样不动弹。

“先换身衣服吧。”那人把她抱回来，放在床上，完全不担心弄湿床。而他的神色间是满满不解。

莱雅没有动弹，眼睛微微垂下，完全看不清神色。

“绷带也开了。”他说，莱雅身上有伤，那是实验的结果，它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间疼痛。

“或许是因为冬天很冷所以被冻住了吧。”莱雅稍微恢复了活力，又想了想，“或许我应该把伤口放进冰箱，让它结成冰块。这样麻痹效果会更好吧。”

魏尔伦气的头疼。虽然他有时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是看见和他一样是实验体的妹妹入水，还是不免心情复杂。

莱雅的话是最不靠谱的，每件事情她都说的如此轻松甚至借助一些想象变得欢乐，但是事实是不可改变的，有些伤害还是存在的。世界是不会因为一个人嘴里的一句话而改变得温柔或者残酷。更不必说莱雅将一切的苦难试图转化成快乐。简直就像是冷笑话一样。

但是她总是这样说，甚至为此也要做一些奇怪的令人发笑的举动。

那个少女，不，她或许并没有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小孩，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在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上学，在看动画片，会温暖的索取拥抱，来到这里，只能说命运或许就是如此糟糕。

“到了年纪不就算长大了吗？”莱雅说，并在心里认定自己就已经满十八岁了。

在实验室刚刚出生三年的她显然是无法被认为是大人的。

“……哥哥。”沉默了片刻，她轻声说，“……我杀了人。”

“这并不是值得烦恼的事情，那些都是些自大肮脏的蝼蚁而已。”魏尔伦的有些纳闷，蓝色的眼睛看向她，透露出一些非人的疑惑。仿佛在问她为什么而痛苦。

“……”莱雅不再说话了。

鲜血从她身上各个关节处流出来，因为有些感染，不免有些难受。虽然造成这些伤口的瞬间也很疼，但是旧伤复发简直就是翻倍了。

在略微清理了一下，重新缠上绷带后，莱雅呆呆地仰望天花板。眼睛还是一动不动。

在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不是人类很重要，甚至还期待自己非人的身份。——如果是游戏就好了，或者有一个回去的方法就好了，或者有个明显的目标就好了。

请不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荒诞的世界。

##年##月##日

亲爱的妈妈。我来到了异世界，可惜有些糟糕，有时候还是上学比较好一些，至少不用和鲜血打交道。

上学的时候害怕挂科，来到这里害怕殒命。每个阶段就是有各自的事情，这点书上说的都是一致的。

但是学习好了可以有奖励，力量强大了就只会引来敌人。我可以随时都可以终止学习，但不可以终止杀戮。这个时候就知道织田作的伟大了。也知道为什么他立下不杀人的规矩了。

无论力量多么强大，一个人，都不应该擅自的，随意的夺走其他人的生命，除非他已经这样做了。

我是无法代表正义的。法律或许会，前提是完备的。

那天我杀了一个人，一个无辜的人。

我在她那里买过一束花。

她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我看着她睁大眼睛，里面慢慢没有了光。一条长长的伤口从胸口处划到下面，露出翻白的血肉，我甚至可以模糊地辨别她的骨头和内脏。

她的手里还抓着几束花。

她死去了。我知道。很多人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