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and好消息
盘腿坐在榻上的男子浅浅阖着眼,血色纹路从眼下蔓延直至衣领深处,脖颈间青筋随着呼吸起伏而时隐时现,不似人手的指节巨大而皮肤宛若纸皮,衬托得手腕有些伶仃。
于一像是没看见这人一样,得到小弟传信后姗姗来迟,随意地翘着腿坐下。
刚刚突然收到消息说兼鸣突然到访,于一脑中瞬间就拉响了警铃,听说对方是有要事相商,居然还十分守礼数在外面候着。
“可真是稀罕事啊,”于一挑眉看向对面藏不住满身血气的兼鸣,语调有点欠儿蹬的,“我还是头一次受这位的礼呢。”
兼鸣抬了抬眸子,狰狞的血丝、平淡无波的眼神,看得人极为不适。
“是吗?估计也没下一次了。”
话音刚落,厚重的金玉檀木屏风被挪开,背后的人影缓缓走出。
哒—哒—
兼鸣在察觉到灵力威压后下意识地挺直脊梁,脸上的纹身转眼间就退下去一大半,连蠢蠢欲动的尖爪都收了回去。
个高却脸嫩的女妖率先走了出来,兼鸣察觉到对方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敌意,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方才还剑张怒拔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像是遇见了天敌一般乖觉。
“您贵安——”
兼鸣从榻上起身,冲着玉泷微微弯腰行礼,却不想玉泷只是从他身前经过,并未做任何反应。
走在玉泷后面的纪绵绵自然察觉到了玉泷有意释放的灵力威压,也心知对方这是怕自己又被酸与影响,所以先下手为强。
怀中的朏朏往里缩了缩,似乎有些抵触外面的妖,纪绵绵轻轻抚了抚它的耳朵尖,将躁动的朏朏安抚下来。
气氛凝滞,显然无一人愿意搭个台阶,于一起身,但只是为了笑着向纪绵绵点头。
兼鸣看着这个在场唯一的人族女子,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众妖,尤其是看到于一的态度后,心思微动。
但还不等他开口,纪绵绵便开门见山道:“你就是酸与吧,有什么事。”
纪绵绵言简意赅,可兼鸣敏锐地发觉了她潜藏着的不善,一时间都有些迷糊,难道自己在毫无印象的情况下得罪了这二位不成?
不过还有更要紧的事,兼鸣顺着纪绵绵的话头往下。
“是,昨晚我的部下同我说肥遗迎了位能人进山,又凑巧听到灵轩纪大人云游的小道消息,不知您是?”
啪——
于一猛地一拍桌子,瞪视着兼鸣:“好你个死鸟!还在老子山下安插眼线是吧,你等着,让我抓着就别想落个好下场!”
朏朏伸出一只小爪子冲于一的方向晃了晃,上一秒还怒发冲冠的于一瞬间平复下心情,目光凉飕飕地看着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的兼鸣。
在场的妖都有些讶异于一在这短短几息之间情绪变化如此之大,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纪绵绵怀中的那只不辨真面目的小妖。
纪绵绵抬了抬下巴,对酸与的话丝毫提不起兴趣。
“你都到这来了,心里也该有个底吧?还用问我吗。”
纪绵绵偏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于一,语气凉凉:“说吧,你刚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啊,我——”
于一刚想矢口否认,转头就撞进言诤那双直击人心的双眸,想要辩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略带犹疑和不安地看向纪绵绵,咽了咽口水才开口。
“是…这家伙说他今天不是想来找我打架的,他来和我谈那几座山的归属,还有一些周边精怪的事。”
纪绵绵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说。
“虽然我是看他挺不顺眼的,但也不至于看着同类白白送命,”于一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正好纪大人您在,我就想让他欠我个人情……”
纪绵绵点点头,算是勉强信了于一的说法。
她素白的手指一轮,变出一个不过巴掌大的人偶,看上去与寻常玩偶别无一般,但在它出现的瞬间,兼鸣忍不住上前一步。
金光锁链猝不及防地甩出,将兼鸣困住,在场的人皆是脸色大变。
尤其是于一,他甚至变出原身蛇尾,嘶嘶地吐着信子眼神阴寒。
“呵。”
纪绵绵冷笑一声,心中思绪颇多,但最后只有“天杀的镜坊”一个念头。
嗉——
酸与半身都化出了原形,鸟喙中发出尖锐的啼鸣声,恶狠狠地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纪绵绵。
冰凉的刻刀碰上温热的脸颊,兼鸣不禁打了个寒噤,发现自己的啼鸣居然对纪绵绵不再起作用,心一下子就沉到谷底。
尖利的刀刃缓慢划过那些鲜活的纹路,像是破开一匹被绣坏的布一样,丝丝缕缕的黑线绷开。
于一的眼神阴郁得快要能滴出水来:“我竟然从未发现你身上的恶灵气息,若非纪大人警觉,怕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