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证假设

纪绵绵突然停下话头看向某处，正等着下文的连缨不明所以地跟随纪绵绵的目光看去。

屏风上的水流浮雕缓缓起伏，整幅画都蒙上了一层微凉的光。

玉泷若有所感地向后转身，包厢内多出来的灵力气息似有若无、时隐时现。

哒哒——

纪绵绵几步走到屏风面前，手上甩出一张符纸隔绝外界视听。

“泽未？”

纪绵绵冲着水流尽头试探着开口道，还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哗—哗—

不知是风声混杂着水声，听着有种莫名的萧瑟之意。

静等片刻，纪绵绵没等到任何回应，眉头微微皱起，抬手想要再敲一敲屏风。

自觉噤声的连缨看纪绵绵这番动作，对屏风内还有一人的事感到十分惊诧。她从进门起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出第四人的气息，可看纪绵绵和玉泷的样子，她们像是早就认识屏风里藏着的那位。

连缨一面分神听外面宴会的客套流程，一面思索这屏风的来头。

纪绵绵的手正要敲下，一只鸟儿从屏风上窜出，落到地上变幻人形。

“纪大人——”

泽未抱拳躬身行礼，凌乱的装束使他看上去十分疲惫

“嗯，”纪绵绵看着他点点头，用手点了点泽未皱皱巴巴的衣摆，“你这是？”

泽未伸手扑了扑衣服，表情略微有些尴尬，但又有些不易察觉的骄傲。

“最近在教导几个小辈，丁点大的鸟崽粘人、下嘴又没轻没重。”

纪绵绵眉梢扬起：“小辈？那可要说声恭喜恭喜了。”

泽未嘿嘿傻笑两声，脸上表情乐滋滋的。不过他很快就抽出情绪正色起来。

“我大概知道纪大人您想问什么，还请听我速速道来。”

这百年时间对于一只鵹鹕来说不过尔尔，但他的确经历了不少的事。

淡雅的花香配合着冷静到有些泛凉的语气，连带着气氛都沉静下来。

“难怪你明明还住在屏风里，却半点不露。原来长乐津的二把手已经投身敌对阵营，你的处境实在是困难。”

纪绵绵听完泽的话，这才知道原来长乐津的领导班子早就出问题了，不过好在只有原来的老板知道屏风和鵹鹕一族的关系，这才让泽未有机会躲藏起来。

只不过泽未所述关于长乐津二把手与镜坊背后之人勾搭上，无意中听见他们似乎是找什么人求得了“驱使恶灵”之法，自那之后便私下招了一批又一批的雕刻师，也不知作何用。

纪绵绵倒是知道那些雕刻师做了什么，但往日里镜坊的人数几乎不变，她想到那个下刀利落但廓形粗糙的木雕，很难控制自己不进行一些令人背后发凉的猜想。

可能就是因为先要统一“抓获”恶灵封进专门的材料，那些雕刻师想必不是什么修仙界的大家，长期接触后恐遭不测根本没法进行精雕细琢。

至于那个所谓的“神秘人”。

纪绵绵轻笑一声，她刚刚在炸碎黑雾的时候察觉到了跟红色光团一致的愿力，这木雕一事怕是天道亲自下场了。

“摊上这么个天道，也真是倒霉透顶了。”

纪绵绵自言自语出声，其他几人只依稀捕捉到“天道”、“倒霉”这两个字。玉泷表情变化莫测，连缨只觉得这事该江二少来的，她实在是捋不清。

泽未深深地看了纪绵绵一眼，接着长叹一声说道：“看来纪大人早有猜测。”

纪绵绵摆摆手，一脸麻木的表情。

“现在都不能叫猜测了，应该叫被逐步验证的假设——称得上是半个真相。”

“既然这屏风自从长乐津赠送给镜坊后一直就放在这，你最近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吗？”

镜坊几乎日日夜夜都满客，少说也能听到点小道消息。可泽未却摇了摇头，表情不是很好看。

“这间包厢只是给歇息用的，我少数几次假装成鸳鸯精溜出去，也只是听到说这镜坊时常碰到吃霸王餐的，但有时候老板来了兴趣把人叫去聊上一聊之后就算他请客。”

“所以有些客人甚至对吃霸王餐跃跃欲试，”泽未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了，说起来我好像见过一次吃霸王餐的现场，听说那半妖还是原来住在四号巷口的，被看热闹的好一顿嘲讽。”

“四号巷口？”纪绵绵猝然声调拔高。

“对，后来那半妖似乎还常来镜坊。”

泽未眼珠子一撇，心里总觉得这事有点关联所以才说出来，但他当时也只是路过听了几句，并不知道更具体的。

而他后面的话纪绵绵并没有心思去听，连缨却是神情一肃。

“纪大人，我可能知道这位说的是谁，但我现在得回去汇报情况、不便赘述。纪大人待会的宴会可要千万小心。”

面前的红衣女子又变幻成了那副陌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