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
姜月仪出了飞雪院,许嬷嬷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来扶她,又为她重新掩好了斗篷上的兜帽遮住头脸。
伯府中这样隐晦难言的事,许嬷嬷也不好说什么,连问候一句都不可,只一边扶着姜月仪往行云院去,一边说道:“老奴还怕是夫人误了时辰,夫人再不出来便要去里面叫人了。”
春夜将尽之时,晨风中带着微湿的凌冽之意,姜月仪悄悄吸了一口气,霎时神思清明起来,昨夜的颓靡也随之散去。
她道:“我记着时辰。”
许嬷嬷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回到行云院之后,天边已经现出鱼肚白,再一会儿便也要天亮了,连早起洒扫的仆人都还没起床,没有人发现姜月仪从角门进出的动静,只有青兰在屋里等着。
看见青兰眼下一圈发黑,姜月仪便知道她定是一夜没睡,就这么枯坐着,估摸着心里也煎熬着不好受。
姜月仪开口便对青兰道:“你去睡一会儿,让她们来服侍就是了。”
青兰不作声,看着姜月仪在镜台前坐下,动手帮她把一头松松垮垮的发髻松开,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给姜月仪梳着发。
姜月仪捂住嘴打了个哈欠,青兰才道:“奴婢不走,夫人才该去歇一会儿,奴婢陪着夫人。”
“不了,我睡得够了,”姜月仪握住青兰拿着梳子的手,抬头道,“我还要去大爷那里一趟。”
霎时,青兰面露难色,与还没离开的许嬷嬷面面相觑,见许嬷嬷一时不说话,青兰忍不住道:“夫人何必呢,眼下还是不要见大爷的好,免得大爷心里不痛快。”
姜月仪心下冷笑,祁灏才不会不痛快,他要是不痛快,早在昨日她去寻他的时候就该制止她,到如今这个地步,哪还轮得到他不痛快呢?
若说委屈,难道她心里就没有吗?既是受了这说不出的委屈,她到底要去看看祁灏又会说些什么,刺一刺他才好。
或许他也根本无所谓。
姜月仪的唇角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苦笑,但她很快便低下头,掩去神色。
嫁给祁灏半年有余,她从来没看透过祁灏心里在想什么。
他像是存着什么事,但从不给旁人知道,哪怕她是他的妻子。
许嬷嬷给姜月仪端上一盏热茶,斟酌着笑道;“我们大爷不是个坏人,有些事他也是没办法的,夫人今后与大爷好好过下去便是。”
姜月仪悠悠叹出一口气,接过热茶来抿了一小口,点点头道:“嬷嬷说的话我记住了。”
“那今儿晚上还是老奴过来接夫人,只是这里少不得再劳累青兰姑娘,老夫人特意叮嘱过,这事须得瞒死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许嬷嬷道。
“好,我知道厉害。”姜月仪从镜台前转过头,对着许嬷嬷道,“嬷嬷也累了,先下去休息罢。”
许嬷嬷应了一声:“那奴婢便先去给老夫人回话了。”
许嬷嬷走后,姜月仪和青兰都没有再说话,青兰吸了吸鼻子,眼圈儿已经濡湿了一圈,闷着气给姜月仪梳着头发。
窗纱上映着的天光已经亮透,姜月仪把昨夜戴的那支银簪放回妆奁中,一面又自己挑了一对珠钗戴上。
“过了这几日,往后就不要再把这簪子拿出来了。”姜月仪喃喃了一句,像是对青兰说的。
青兰点头:“奴婢记着了。”
说话间,外面已经有了人走动的声音,等青兰帮姜月仪梳妆完,翠梅几个也进来了,见姜月仪已经端坐着了,翠梅便先问道:“夫人今日怎么起得那么早,连头都梳好了。”
姜月仪道;“昨夜睡得好,醒得也早。”
“那倒显得我们偷懒不勤快了,”几个婢子都嘻嘻哈哈的,全然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反而是累了青兰,一大早就帮我们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那有什么,”青兰挤出笑脸,“夫人喜欢我服侍呢!”
姜月仪便顺着青兰的话说道:“既然青兰这么说,这些日子就都由你过来值夜,也给其他人松快松快。”
一时饭也已经摆好了,姜月仪便自己坐下吃了,她与祁灏不住一块儿,一日三餐自然也不是一起用的,除去特殊情况之外,两人一同用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饭后姜月仪径直去了祁灏的书斋。
祁灏一向作息规律,因体弱多病于是颇善于养身,每日雷打不动都是睡到卯时三刻便起身,姜月仪这会儿过来他已经消完食坐在案前了。
姜月仪对他在做什么已然没了兴趣,只是慢慢走了过去,也不似昨日一般走得那么近,今日离了那张桌案还要很远。
祁灏见她来了,倒是先开口问她:“回来了?”
姜月仪轻笑一声,没有答话。
而如姜月仪一早就预见到的,祁灏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半晌没听见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