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来人一身侍卫打扮,对着男人行了一礼后,从身上取出了一个信封:“主子,京城那边加急送来的密信。”
男人打开信封,眉头紧紧皱起,神色明显不虞,他随手将密信递给侍卫,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这——”密信的内容显然也出乎了侍卫的意料,他眼中带着一丝担忧下意识地看向男人。
“你怎么看?”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侍卫拿着信纸的手一滞,沉默片刻并未回答,反而问道:“主子觉得此事当真同温愈有关吗?”
男人揉了揉眉心,略带些疲惫说道:“现在还很难下结论,但她必然隐瞒了什么,得让她张嘴才行。”
侍卫的目光注意到男人手边卷起的鞭子:“您对她用刑了?”
男人点了点头:“还是个硬骨头,受刑的时候一声都不吭。”
男人是习武之人,手劲也大得厉害,纵使只有两鞭子,也足够让温愈这样的闺阁女子哭喊求饶了,可她居然就这般生生忍着,除了生理性的泪水,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安静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侍卫闻言半跪下去,他神情中有些担忧:“主子,您向来不是刑讯之人,就算用刑也不该亲自动手,今日这般已然失了分寸,属下知道您想早日查出真相为清羽公子报仇,但我们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始终一无所获,主子不妨就顺水推舟将温愈交给京城让他们来查。”
“更何况.......”侍卫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北境不能抗命。”
北境不能抗命。
一句话如同尖刀般扎进男人的心坎儿里,剖开心脉,鲜血淋漓。
他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
可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侵蚀了他的理智。
同温愈周旋的一时片刻,已经是男人拼命克制的结果。
再继续下去,温愈死在他手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倘若她当真是细作,当真是谋害清羽的罪魁祸首,那么温愈便是被他杀千万遍也不为过。
可若不是呢?
因为一己私心,绝他人性命。
清羽会希望看到这一切吗?
罢了。
良久的沉寂过后,男人打定主意,负手回到屋中,看着面前已经失去意识瘫倒在地的温愈,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银色面具,就这么扔到了地上,居高临下:“温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只留给门口的侍卫一句:“陈稷,你来处理。”
温愈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车轮滚滚,匆忙赶路的声音仍觉得十分不真实。
可背上叫嚣着的钝痛不住地提醒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温愈忍着痛抬起胳膊,将自己背后的衣裳扯过来摸了又摸,确定没有血后松了一口气。
背上的伤痕定然已经淤青泛紫,但只要没破皮流血,那就减少了伤口感染的可能。
至少现在,温愈还不想死。
风吹过帘子,陈稷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女背身试图触摸自己的伤痕。
他思忖片刻,在到达下一个落脚点时差人去买了伤药,毕竟不能让这么个身娇体弱的女子疼死在半路上。
温愈见到伤药时有些错愕,但她很快敛起神色,道了一声谢后接了过去。
只是她伤在背上,任凭温愈如何努力都够不到,不得已陈稷叫了掌柜的婆娘来帮忙。
那大婶是个爽快人,满口答应,只是在陈稷也要一同踏进房门时皱起眉头:“女人家上药是要脱衣服的,你一个大男人进来做什么。”
陈稷一愣,显然是忘了这茬,刚只想着男女授受不亲,却忘了春光乍泄也是可以用眼睛看的。
纵使温愈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陈稷仍不放心她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毕竟就连睡觉,温愈的身边也从没离过看守的人。
正当陈稷进退两难之际,温愈突然开口:“没事的大娘,他是我相公。”
大娘满脸狐疑,既然是自家男人,那还有什么不方便的,要请她来帮忙,可是温愈既然这般说了,她也没再拦着。
大娘掀开衣裳,温愈可怖的伤痕裸露出来,看得她心头一惊,对着温愈更多了几分怜悯。
可怜的冒牌相公陈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了一个家暴男的头衔,只觉得大娘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善。
随着哐当一声关门声落下,屋中又重新归于沉寂,温愈缓慢地将外衫套起,纵然已经十分注意,但仍不免抻动筋骨。
冒牌相公待她将衣裳全数穿好后,才将目光重新挪回了温愈身上:“为什么那么说?”
陈稷问的自然是那句相公。
温愈没什么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