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北地的秋天来的格外早,不过才将将九月,地上就已经满是枯黄的落叶,凛冽的小风不消指引,便能精准地从衣服袖口钻进去,直直地打在心窝上,让人浑身一颤。
这样恶劣的天气让温愈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神情恍惚的她被冻得浑身一个激灵。
温愈下意识得想要伸手抱住身体让自己暖和一点,不想胳膊却狠狠撞到了墙上。
“嘶。”
剧烈的疼痛将温愈一把拉回了现实,胳膊和腿上捆着的粗重麻绳再一次提醒着她当下的处境。
温愈已经记不清这究竟是自己被关在这儿的第多少天了。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这群人似乎只负责把自己劫走,然后找个地方好生看管起来,只要人不死,其他的都不打紧。
忽然,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打断了温愈的思绪,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来人是个男孩,温愈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一日三餐每一顿都是他送来的。
面前的男孩其实蒙着面并看不清长相,温愈之所以能够清楚地记得他,是因为他的个头身量实在是太小了,一看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男孩把食盒中简陋的饭菜逐一端了出来,没用言语,他默契地解掉了温愈手臂上捆着的麻绳。
长时间的捆绑让温愈整条手臂都血液不通麻得厉害,她缓了好一会方颤巍巍地去拿桌子上的吃食。
温愈并不担心食物里面是否会被下毒,毕竟被毒死和被饿死在本质上并没什么区别,屋外层层看守,她身陷囹圄,根本就没得选。
然而正在一点一点侵蚀她的,不仅仅是未知的可怖饭菜,更有秋日的刺骨寒意。
连日的囚禁让温愈的身体和精神都每况愈下,此刻的她只觉得,若是再没有个什么御寒的衣物,自己怕是活不到冬日。
虽然向绑匪求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看着眼前的男孩,温愈眼一闭心一横决定死马当活马医:“那个……小兄弟,能给我个毯子吗?”温愈似是觉得这话有些干,又赶紧补充道,“天实在太冷了,我冻死了你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男孩却没什么反应,既不言语也不动作,就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聋子一般。
他的沉默让温愈更觉尴尬,刚想找补一二说句不用了,一道凛冽而低沉的声音却在此时传入她的耳中。
“觉得冷?”
声音的主人显然不是眼前稚嫩的男孩,这温愈无端地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短短的三个字带给她远胜秋风的寒意。
轻而易举就可以俯视她的身高,银色的面具遮挡住的大半边脸,以及更甚于冰冷金属的如刀子般的眼神。
这是当时温愈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的全部印象,后来再想起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来人眼中流露的并非冰冷,而是杀意。
门口的看守,送饭的男孩,无一不跪下对着突然闯入的男人恭敬行礼。
他们虽然未曾对男人有所称呼,但是凭借着这样的臣服与恭顺,便不难看出来人身份尊贵。
男人伸手解下身上御寒的披风,然后大手一挥扔到了温愈的身侧。
这显然超出了温愈的预料,但她并没拒绝,错愕了片刻后便将斗篷严严实实地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温愈自然不会想当然地以为男人对她起了恻隐之心,但接受男人的施舍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就目前而言,温愈唯一的诉求就是活下去—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男人为什么要将她关在这里。
男人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冷眼看着温愈仔细捯饬着斗篷,边边角角都不放过,甚至特意关照了一下被绑的结实的双腿。
他坐到了温愈对面,十分有耐心的样子,等到温愈彻底将自己裹成个球以后才开口:“身上既然暖了,脑子估计也着清明起来,想必能说出让我满意的话来,是吧,温——愈——。”
男人将温愈的名字拉的老长,看似平静的声音中处处透露着胁迫的意味,让人不禁遍体生寒。
但这话落在温愈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内心充斥着的恐惧在那一瞬间被怒气所替代,她眸色愤恨地盯着男人,不管不顾地嘲讽道:“公子真是好霸道,无缘无故囚禁我也就罢了,而今还要审问我,公子就这么有信心,自己不曾冤枉了无辜之人?”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说的便是此刻的温愈。
“无辜之人?”男人并不生气,甚至十分有耐心地继续说道,“没关系,你既然想不出什么话能让我满意,我便帮你回忆回忆。”
男人双手交叉置于身前目光直视温愈:“九月初六那天你在哪里?”
温愈浑身一震,但片刻后她梗着脖子偏过头,眼神也不看向他,不知是在表达不满,还是有意逃避男人的讯问。
“说。”
男人的声音瞬间冷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