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一直在暗处窥视着她,那视线让她很不舒服,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她身上游走,粘腻又冰冷。
……
这府中的眼线,她是别想清完了。
后院修建了荷花池,正值八月,荷花开得正欢,亭亭玉立,犹如一位身穿粉红薄纱的女子含笑伫立,嫩蕊凝珠,盈盈欲滴。
师父最喜爱荷花。
叶清宵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只是她现在身份特殊,还不能和师父相认。
叶清宵定了定神,后院正房名“栖子堂”,是后院最大的一间。
进了屋内,粘在身上的视线总算消失了,叶清宵草草地脱掉外袍,直接瘫在了床上。
慕雪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刚刚有人监视我们吗?”
“嗯。”叶清宵掀起薄薄地眼皮,面色严肃“以后不管有没有外人,你都唤我殿下。”
“你也去休息一会。”
慕雪看着公主的睡颜,想起那日掀起轿帘看见公主提剑的神色,总觉得公主变了。
*
叶清宵在将军府待了一天,总算摸清了府邸的布局。叶清宵看着窗外高悬的烈日,心中有了主意。
府中虽然眼线众多,可也并非没有漏洞。她所居住的院子位于整个府邸左后方。府中布局虽简单可路线繁杂,如果被发现正好延长了家丁赶来的时间。夜半时去不远处的太尉府中取一个木匣再折回将军府,于她而言,易如反掌。
夜幕降临,叶清宵草草用完膳食,锁好房门,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换成黑色,拿出胭脂水粉,在脸上一番摆弄。
最后她原本清秀的脸看着粗犷了不少。
叶清宵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可却很有天赋,学了不到半年,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为了以防万一,叶清宵还是带了个面具,矫健地从窗口翻了出去。趁小厮打盹之际,身姿轻盈地翻身上墙出了院门。
叶清宵畅通无阻地来到太尉府。
她要找到木匣,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太尉府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动,只不过现在的太尉府挂着丧幡,笼罩在一片悲伤中。
梁唤雪的身子骨虽然不比她上原来的身体,养在冷宫身边只有慕雪,自食其力,还算不错。梁唤雪能替梁子煜为质,也不过是梁唤雪养在冷宫,梁子煜大多时间脚不离榻,别说南月,就连莒国都没几人见过两兄妹。
那日的那个黑衣人若不是当时梁唤雪中毒,身子虚弱,他一出手叶清宵就能将人制服。
太尉府戒备森严,叶清宵一路有惊无险地避开守卫到师兄院中时,额头已有细汗。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一股恶臭席卷了她的鼻腔。她眉头微蹙,她很清楚这顾臭味是什么。
叶清宵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多年,对尸体腐烂的臭味几乎免疫。
她走到床前,半蹲着身子在翻找着。床下每一个角落她都用手探过,没有摸到木匣。
靠近床后臭味更加浓烈。
叶清宵跪在地板上,借着浅白色的月光朝床底看去。
月光下,叶清宵看到了一双布满血色,眼珠突出,目光涣散的双眼。
叶清宵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她紧紧地捂嘴,不自觉地直起身子,眼神定定看着床底。她看清了,是齐明岑。
师兄的尸体怎会在这?不是应该在岭南吗?
叶清宵正欲仔细查看尸体,门外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叶清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只是路过,听声音的方向,家丁们似乎跑去了灵堂。
叶清宵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托出,她伸出手轻轻地将师兄的眼睛合上。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叶清宵仔细查看,未曾发现致命伤。看着他发青的脸颊,叶清宵出了神。
她如果那时听师兄的话,学一点医术,现在是不是就能查出死因,为他报仇了。
眼泪无声地夺眶而出,泪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在颤抖的手背上。
门外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叶清宵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飞快地将尸体放回原处,手肘却不慎碰到床脚。随着吱呀一声,床底掉出了木匣。
叶清宵思绪百转,飞快将木匣打开,将里面的纸张放入衣襟中。听见门外的脚步徒然加快,脚借着木桌的高度,旋身藏在房梁之上。
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打开了。
来人是傅绍然。
他厉声问道:“谁在那?”
傅绍然走进里屋,目光停在地板上的痕迹。屋里格局简单,没有藏身之地。他余光瞥见桌上的脚印,抬起了头。
刹那间,叶清宵对上了一双洞隐烛微的眼眸。
叶清宵知晓已经暴露,现在只能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