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陈璇努力睁开眸子，迷离的视野里，昏暗一片。微弱的蜡烛光离她不远，隐隐约约传来几个人悄悄说话的声音，还有似有似无的啜泣声，大脑还没开始运转，无法识别现在的环境。

动了动手指头，浑身烫的要死，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她到底在哪儿？

好像她的车被撞翻滚掉落湖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妈，妈，姐姐醒了。”一声刺耳的女孩声音拉回了陈璇的思绪。

两个人围上来，大人模样，很眼熟，赶紧将她被子盖好，那妇人一手擦泪，“我的女，挺过来了。”

接着头仰起，双手合十，一阵乱拜，嘴里念着，“谢谢菩萨，大恩大德，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等等，这声音，这容貌好像是，是，姥姥。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头脑里形成，无比惊讶，她如同顶头雷电劈下来，双眼瞪得老圆。

“录安，这娃是不是烧傻了，眼睛都木了。”胡碧云急得拍打床边。

叶录安听到妻子的判断，将手中的叶子烟猛地一掷，弯腰伸出一只手在陈璇眼睛前，晃过来晃过去，姥姥使劲掐陈璇的手，看看反应。

一阵痛觉传来，两条秀眉拧起，痛苦地闭眼，陈璇虚弱地说出了第一句话，“痛呀。痛。”，想要挣扎着起来。

等等，自己的声音怎么不对，不是自己的声音，倒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声音。

“没有，没有。”叶录安的心终于安稳地放回到肚子里，“朱医生说醒过来，病就松了。”

这个人就是姥爷？她心里

姥爷在她出生两个月患肺癌就去了，在村里还是大家的叶家彻底失去顶梁柱，一家就只剩下大舅舅一个痴傻的男丁。

胡碧云转身对身后的叶秀敏吩咐道：“秀敏，去倒杯水来。”

那女孩儿点点头，踏出房门。

秀敏，这不她妈妈的名儿吗？妈妈，她眼珠直勾勾盯着门那边，气息微弱地呼唤着，“妈，妈。我，我。”

“哎，哎，我在这儿。”胡碧云安抚着，摸着额头，是不是还在发烧。

你哪里是我妈妈呀，你是我姥姥呀，糊涂呀。

少女右手端着搪瓷茶杯，左手护着，外皮都掉落了很多，灰旧的很，小心翼翼地抬脚踏过木门槛，“姐姐，喝水。”

又是一道惊天闪雷劈在陈璇的脑门上，她已经雷的外焦里嫩，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力气，她已经满屋子发疯高喊了。

我是姐姐？哪儿来的姐姐？

“秀倩，喝点。”胡碧云将其扶起来，端着杯子往她嘴里灌水。

少女一脸惊恐，浑身挣扎，紧闭双唇，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我现在是叶秀倩？我二姨？怎么了？怎么这个世界?

“她不喝就不喝，别使劲灌呀。”叶录安抿了一口烟，转过身来，“她醒了就好了。明天还要点玉米，赶紧睡吧。”

胡碧云还是很担忧，望着躺在床上的秀倩叹气，听从了丈夫的命令，起身给她盖好被子。

“秀敏，记得明早上吃了饭，给你姐姐喂药。”

“嗯嗯。”叶秀敏小鸡啄米点点头。

两人出去，扣上木门，屋内依旧昏暗，那蜡烛还剩一小节了。

陈璇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听见少女叫她，“姐姐，洗脸。”

睁开双眸，她妈端来盛着热水的木盆，拧干帕子再展开，弯着腰匍匐在她脸上，温柔地给她擦洗，即使陈璇再痛苦再不可置信，也无法否认，眼前人跟妈妈少女时代的黑白照片上那人一模一样。

真的要接受这不太真实的现实了。

帮她一番洗漱和擦洗过后，叶秀敏吹熄灭了蜡烛，蹑手蹑脚地上了床，睡在叶秀倩的旁边。

“喂，你真的是叶秀敏吗？”

“姐姐，你真的烧糊涂了吧。我不是还能是谁。”她抽了冒出来的一根稻草，无赖地折叠玩。

你是我妈妈，陈璇心痛地腹诽。

“现在是多少年?”

“1987年呀。”

她真的穿越到了1987年，40年前？妈呀，还能还狗血一点嘛？

“我怎么发烧了。”毫无力气地问道。

叶秀敏翻了一个身面向她，右手撑着头，疑惑道：“你今天跟后山的蒋二狗打架，滚下了池塘呀，然后刘三叔救了上来。你怎么全忘记了？”

陈璇再也支撑不住了，落着泪，强撑起身体，忍着嗓子里刀割过般的疼痛，“我是你女儿陈璇呀。妈妈。”

“真烧糊涂了，我跟去跟妈说。”说罢突然起身，准备掀开被子。

算了，这事太复杂了，一口气说出来，怕是要把她送到非正常人类研究所，那大屏率的机器，给她做个全套检查，想想更怕。

可能就是一个梦吧，她已经成为植物人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