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
过早晚罢了。
鏖战多年就为此刻,将士心潮澎湃,文官也无不支持光复旧都,黄无依斜倚皇位,被捧得有几分飘飘然,也自认为是半生少有烈火烹油的时刻,却留意到下座的赵之湄不甚欢喜。
旁人兴许看不出来,但黄无依不行。当即屏退左右,握住赵之湄的手,问他意见。
“我们没理由不打。”
“就算我们不主动向北朝宣战,獯鹿也不会任凭我们坐大。”
“吾妹尚幼…只是无依,你撑得住么?”赵之湄温柔的抚上她的脸,眼中竟带了一层哀意,黄无依微怔,搂住他。
“你是被我信口胡言吓怕了?你放心,我肯定能活到咱一家三口白头的那日。”
“不光是我,之湄也要长命百岁。”
静了片刻,黄无依看不到赵之湄的表情,只听得他似有似无嗯的一声。
且休养备战,黄无依如常在桌案前处理军务,赵之湄练兵,小公主蹦蹦跳跳的跑进来,黄无依年轻时无甚感想,老了倒喜欢孩子,视如己出,见了她忙撂笔迎接。
身后跟着新的梳头侍女明月,也抿着嘴看二人亲昵。黄无依知她虽是战俘出身,从前也是一方诸侯之女,识文断字,因战乱才沦为藩王婢妾,对黄无依自是感恩戴德。
她也有意抬举明月,即有女帝,为何不能有女官?前朝已有几位女臣,不过先让她去伺候皇太女看看能力罢。
追逐打闹间,赵之湄来了,明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兄妹俩互相见了礼,赵之湄就示意下人带公主下去,黄无依闷笑,朝小孩挥挥手。
午后斜阳,黄无依和赵之湄坐到檐下,他眯了眯眼,伸手拔了她几根新生的白发,把黄无依疼得呲牙咧嘴,狠狠咬在他颈肩泄愤。
竟不知是南都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