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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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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掌控整个南都后,黄无依和赵之湄过了一段好日子。

她衣襟散乱,怠倦的侧卧在龙床,看着窗边的赵之湄梳头,直觉这样的时光不会持续太久。

毕竟他们才刚完成弑君夺权,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众矢之的先按下不表,如何凝聚人心整备收复北方就是项大难题。

只是没想到,率先打破这份安宁的,是赵之湄。

“你要请群臣入京共议废立?”黄无依从床上弹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捏住他握梳子的手,赵之湄转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

“直接篡位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举。你亲手屠了小皇帝的父兄,换做是我,也断不会轻放了你。”

似是被黄无依握疼了,赵之湄挣开她的手。

“别担心。”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兀自往脸上擦着粉,直到白得像死人,满意的对镜点点头。

黄无依心中的不安不减反增。

议事当日,赵之湄请黄无依换上一身华丽到雌雄难辩的礼服,让她坐到他旁边的位置,而自己怀抱未满三岁的天子。

不过最显眼的仍是赵之湄,孝服胜雪,黄无依大早就看到他在打扮,若是真心给兄长服丧,谁会在眼边细细勾染一圈胭脂,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入朝的大臣咽口水的声音。

待百官陆续就座,黄无依的心也渐渐揪紧,手指不停在剑柄上摩挲,像是察觉到她的焦虑,赵之湄偏头对她笑了笑,脸抹得太白,看上去很憔悴,安慰出了反效果。

“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之湄假咳两声,挺直脊梁,眉头一皱就开始三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声泪俱下的控诉兄长的荒唐之举。

不知为何,黄无依并没有从赵之湄身上感觉到悲恸,他似乎很兴奋,言辞凄切,恳请众人再给他们赵氏皇族一个机会,小侄年幼,在下不过一介莽夫,愿效仿尧舜,行禅让之德。

但公卿们信了,又或许是参与废立一个皇帝的益处太大,他们不信也得信,争先恐后的劝赵之湄,暗含毛遂自荐之意。

当他们假惺惺的谦虚几回,大概得到了一个符合多数利润的人选,赵之湄沉痛的闭了闭眼,一手拉住黄无依,一手抱起懵懵懂懂的天子,对众臣说:

“兹事体大,我需去祖庙,告慰先灵,再做决定。”

众人表示都好商量,对对对,慢慢来,转头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该立谁为帝。黄无依不信赵之湄会把皇位送给一个不由他掌控的傀儡,又担心这群只顾争权夺利的重臣谈不拢,闹出事端,频频回首。

赵之湄与侍从耳语几句,带她回了寝殿,抱起摇篮里的妹妹,小声哼着南朝民谣。说好的和列祖列宗商议呢,黄无依心急,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又问不出口。

“叔,叔叔!火!火!”

被晾在一边的小皇帝突然指着天边,目瞪口呆的喊。黄无依猛地站起,只见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殿如同一盏灯笼,在黑夜中熊熊燃烧,扭曲的影子在其中发出惨叫,她扭头看向赵之湄。

“陛下,意图逼宫的乱臣贼子皆已伏诛,可安心禅位矣。”

赵之湄状似亲昵的俯身,握住皇帝瘦弱的肩膀。小孩子哪懂这个,只记得眼前的漂亮叔叔杀了他的几个兄弟,如今又凑过来,两腿筛糠,响起微弱的水声,居然被吓尿了。

一名士兵闯入大殿,盔甲上还沾着灰烬。

“陛下!今夜犯上作乱者皆已处死,还有陛下要的人…”

“好!昭告天下,他们聚众谋反,业已受死。余下的,总有一个写得出禅位的文书来!”

“是!”

“对了,尔等可看清楚了,这位,才是我们的陛下。”赵之湄撇了一眼黄无依,士兵怔了怔,对她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

赵之湄取来早就准备好的玉玺,一声陛下,将黄无依唤回魂。

“陛下,可是被大喜冲昏了头?”他慢慢靠近,黄无依脸色铁青,看着他埋到她颈侧,似迷恋似放松的深吸一口。

“我想立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无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黄无依也深吸了一口气,扯住他的头发。

“赵之湄,你觉得我像傻子么?”

今夜第一次拔剑,却是对准赵之湄,剑身紧贴赵之湄的脖间,仿佛黄无依只要一用力,他就会像那晚的禁军统帅一样身首异处。

“无依?…”他睁大了眼睛,像是很受伤的盯着她。

“若你开始就干脆利落的登上皇位,哪怕被千夫所指,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现在你做了这么多暴行,把我推上去,能有什么好事?!”

“无依,你怎么会那么想”赵之湄委屈得泛出泪光“你不是想统一南北么,我以为,只要让你当上皇帝,就是最好的助力了。”

“啪!”黄无依扇了他一巴掌,所有的提心吊胆终于在这一刻串联起来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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