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黄无依不远万里,前来参加尸突玲的大婚,那个小姑娘侥幸从战场生存,她所看到的衣服碎片不过是尸突玲逃跑时被铁钩挂住了而已,现在她已经不见当初任性的模样,变成一个温和有礼的新娘子。
看到黄无依来,尸突玲命人递上点心和烤肉,热情的拉着她回忆往事,她的夫婿害羞的坐在新娘旁边,也十分认真的听。
“你还记得你为我抢来的玛瑙水晶簪吗?”
“很漂亮,我都想偷偷昧了,但那日是你生辰,还是给了你。”黄无依微笑着说“对不起,恕我不能久留,大军还在等着我…”
“你做的香芋糕,真的很好吃,但我当时懒得夸你。”
“是啊,我知道,看见你吃了好几块。”黄无依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但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别急着走啊,酒还有很多呢,还记得我偷我阿爷的酒,咱两一起喝吗?”
黄无依坚决摇头,她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都是梦中人挽留蝴蝶!哪有蝴蝶挽留梦中人的啊!”
黄无依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了“这样才是你啊…我必须得走了,不然一会要挨鞭子的。”
尸突玲鼓起腮帮子,看了她一会,又拉她坐下来。
“对了,你家那口子怎么样?”
“我家那口子?…我家不是死得只剩我一个人了吗?”
“你傻啦,我说的是赵之湄啊。”
未等她们说下去,黄无依就被一鞭子抽醒,眼睛都没睁圆,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开始拉车。
两年前,主将遇刺身亡,我军大败,虽然正因他色心才招致了杀身之祸,朝廷念及主将出身勋贵八姓,未有惩罚还给了追封,另找人追究失利的责任。
众将中黄无依一个汉官最显眼,差点人头落地,好在当年和她同期参军的獯鹿同僚都得高升,从轻发落,将她贬回士卒,发配到北边打蠕蠕。
在北线战场,黄无依才发现主将当初动辄给她顿鞭子抽已算仁慈,北线几乎都是獯鹿人和被俘来的蠕蠕奴隶,索虏中的索虏,汉人在这里就像牛羊般被赶着走。
从军十二年,一朝又回到起点,最起码不用再自相鱼肉了,黄无依苦中作乐的想。
直到入夜扎营,黄无依终于喝上水,吃的都是旁人的残羹剩饭,还得自己去打猎开小灶。
她今年三十二岁,不老不少,还能逮找兔子,再晚个几年,乌龟都追不上了,还年年如今日,如何受得了。
所以当她再次看到赵之湄那小贱人时,想的只有借他项上人头一用。
真是冤家路窄,黄无依没想到自己打个夜宵都能碰上赵之湄。昏暗的月色下,汉军的身影如暗潮涌动,个个钳马衔枚,为首的将领,身披黑甲,头戴面具,黄无依就是做梦都忘不了他。
赵之湄也似有所感,回身扫了眼黄无依所处的山坡,她窝在扎人的草丛里,猎物也跑了,等汉军经过,马不停蹄的回去报信。
汉军走过的那条道常有蠕蠕的部队出没,赵之湄在南线干得风生水起,没理由无缘无故来北线征讨中间隔着个獯鹿的蠕蠕,那只有一种可能…黄无依额头滚落一滴汗珠,蠕蠕并不可怕,不过是未开化的蛮子,若是和汉军联合起来,可就棘手了。
她急急找到主将,将赵之湄暗通蠕蠕的事告知,然此主将已非彼主将,丝毫没当回事不说,还口出狂言:“尔等会被那小白脸迷惑,我是真正的獯鹿勇士,汉人的雕虫小技奈合不了我!”
“可是!...”
“再扰乱军心,连你并斩不误!喔,对了,你也是汉人吧,你们汉人在算计同族上可真是不留情面呢,怎么还在我这打杂啊,汉人连个偏将都舍不得给你?”
黄无依抿起嘴唇,看他像具尸体,把人盯得发毛,未等他发作,黄无依冷哼一声兀自离去。
这样的上官,黄无依即无尽忠的必要,也无益于已,偷来武器和干粮准备不给他们陪葬,转念一想,当年正是因为赵之湄的出现扰乱了自己的思绪,一念之差生了南投的想法,她若跑了,岂不是被这小子吓破了胆。
也罢,她明日能战就战,再不济也战死沙场,让这小*市井粗话*见见什么叫风骨!
打定了主意,黄无依早早睡下,第二天还没被鞭子抽就自己爬起来,卯足了劲要和赵之湄决一雌雄。
看阵前蠕蠕这人数,黄无依就暗叫不好,只恐今天想一决死战的不止她一人,主将在这边砍瓜切菜惯了,未曾放在心上,纵马冲了出去,果真酣战到一半,汉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战场团团围住。
黄无依一眨不眨的关注着赵之湄的动向,看到他对蠕蠕将军点了点头,挥刀杀入人群,宛如神兵天降。她刚想动身,就被不知谁捅了一刀,血流如注。
拼着口气,滚到边缘装死,即便如此,手也被乱军踩到了土里,动弹不得,听着厮杀声逐渐远去。黄无依以为没人了,动